等郭瑟松了手后,笠儿便兀自生闷气,躲在一边不再说话了,时逢笑见她童言无忌,伸手过去摸了摸她的头,笑道:“你有句是没说错的。”
笠儿别扭着,扒开她的手,嘴上还是问道:“哪句?”
时逢笑看笠儿这使小性子的模样,一时之间反倒不觉笠儿像郭瑟带大的孩子,似乎更像唐雨遥,她有意逗笠儿,转而在笠儿圆润的脸蛋捏了两把,认真道:“媳妇儿的意思就是妻子,这句话是对的。”
话罢,笠儿重重哼了一声,背过去,再不理她了。
时逢笑捉襟大笑,还偷偷瞄了唐雨遥两眼。
整好衣衫的唐雨遥坐在笠儿旁边,跟时逢笑刚好面对着面,马车里不算宽敞,两人的膝盖刚好碰在一处,时逢笑见唐雨遥依旧闷不做声由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便动了动腿去蹭唐雨遥。
“媳妇儿,你说那些杀手是顺帝派的吗?”
唐雨遥将腿挪开些,给她腾出空来,表情不太好看地说:“不是。”
时逢笑颇为赖皮靠过去接着蹭:“何以见得?”
唐雨遥脸色比刚才更不好看了,眼中似乎有了寒芒,斩钉截铁般说着:“人太少。”
不太经得起撩啊,时逢笑内心偷笑,但拥有两世记忆的她,深谙撩妹不可操之过急的道理,稍稍收回点腿,爽朗笑开:“哈哈!那你觉得是谁?”
唐雨遥蹙眉思索了半刻,眸光渐沉。
“韶官城府尹。”
时逢笑鼓掌赞叹:“媳妇儿真聪明!”
唐雨遥没再搭理她的废话,伸手接过南风沉默着递上前的干粮,自行吃了起来。
前面八喜忙着赶车空不出手来,东花将一块麻饼塞给时逢笑后,跟着坐出去给八喜喂食,时逢笑见她对八喜如此上心,打趣道:“咱们家八喜现在也是有人疼的了。”
八喜嗟了声,不置可否:“小姐也很疼我啊!”
时逢笑故作深沉:“我们疼你你也不稀罕,你想我三哥疼吧!”
八喜瞬间害起臊来,涨红着脸:“小姐莫要乱说!没有的事儿!”
时逢笑眼神好,她话一出口就瞧见东花喂食的那只手迟疑了一下,低垂了眼帘,神情很是失落。
她想了想,探身凑到唐雨遥旁边,悄声道:“媳妇儿,你看东花是不是对八喜……”
“……”唐雨遥吞下嚼碎的饼,抓起她手中的那块塞进了她的嘴里,“你当人人都同你一样……”
时逢笑拿掉饼子,眯着眼问:“一样什么?”
“无他,坐回去。”唐雨遥有些无奈道。
她总觉得,时逢笑醒来后,与之前判若两人,可具体是哪里不同,她又有些捉摸不透,人明明还是眼前这个人,对她的心思也愈发明显未曾有变,只是似乎较往常更像土匪了,但时逢笑本就是土匪出生,于此而言没什么好奇怪的。
说来也是怪异,时逢笑以前费心讨好她,从不曾戏称她为“媳妇儿”,每每得了什么新奇之物捧到她跟前来,也不会在言语上多加露骨的调侃,难道是那夜被她激得过了头,醒来就转了性子?
这边唐雨遥独自猜测,那边时逢笑也没闲着。
土匪时逢笑对唐雨遥的感情不如那半个灵魂深沉,从小在齐天寨长大,之前坠崖沉睡,便在梦境瞧那半个灵魂的所作所为,发生的所有事都像故事让她旁观,可那半个灵魂毕竟是分裂出来,她们既为一体,爱就爱了,爱意真实存在,照顾也顺理成章。
可这照顾,不单是前往金平这么简单,很多事,她站在旁观角度比那个灵魂看得透。
譬如唐雨遥对那个灵魂,不管是两人初遇,在齐天寨那三日,到后来悔婚离开,或是长公主府遇难,大蜀改朝换代,罪犯们被流放途径青岳山脉,若说凑巧相遇,那再到结伴回荣苑唐雨遥中途失踪,后又突然被野狗咬伤出现,就不能再是巧合。
巧合多了,其中必定有鬼。
偏偏时慢让自己下了山,又偏偏唐雨遥一路上都急着早日到金平。
这些日子她们经历的事情经过她左思右想后,总感觉冥冥中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背后操控这一切,如果所有事都在唐雨遥的算计之中,那这另一个自己看上的女人,还真是有点……
城府深得让人后怕。
时逢笑边想边啃干粮,嚼得腮帮发麻,太阳穴突突的疼,唐雨遥利用她,她也无妨,就像那个自己想的那般,日子久了,水可滴石穿,她早晚能虏获这女人的芳心。眼下最让她觉得要紧的是韶官城那府尹,郭瑟明明说齐天寨会解决这件事,怎么齐天寨还不见动静,这杀手都已经追到眼前来了。
她转头撩起帘子看了看急速倒退的林间景致,难得地有些迷茫,结合起那个游方术士的话,她得了两半灵魂的奇遇,又通了不少异世知识,整个人便不如以前在齐天寨长大那些年那样子头脑简单了,目光深邃起来,看上去老成了不少。
这日八喜中途未曾停歇过,到日头西落天色昏沉之时,她们已行了近百里路,赶赴边陲的一座小城,好在一路之上再没出什么岔子,不见有杀手继续追来。
越往西,风沙越大。
小城位处大蜀边界离金平更近了,八喜看了看暗沉下来的天色,伸出手轻叩马车,对里边儿道:“小姐,前方是定康小城,距金平尚有些路程,是否入城落脚?”
唐雨遥第一百八十次将时逢笑靠过来的头推回去,答话道:“她睡着了,距金平还有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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