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逢笑看气氛不对,立即替八喜解围道:“好啦好啦,是我想问的,三哥身体还安康吗?”
说起时慢的身体状况,现在蜀中秋老虎厉害,虽然他们在山里,但地热一上来,还是会让他的腿如火烧刀刮一般疼痛,每到这个时节,时慢半夜都不太能安然入睡。
从时逢笑走了之后,时快就被发配去了兰峰,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三哥要让自己亡羊补牢般的看书,但每每入夜听到兰居卧房传来时慢痛苦哼吟之声,他还是心里很不是滋味,只能老老实实呆在那,哪也不去,就陪着时慢。
他想到这些不免轻叹口气:“唉,老样子吧,入夜不是很能睡。”
八喜对此事是很清楚的,因为每年到了这个时候,她都会陪时逢笑去兰峰小住,而今年因为唐雨遥的关系,她们一起离开了飞渺山。
想到那人,八喜心里便怜惜得紧,方听时慢这样讲了一句,就默默红了眼眶。
“好啦丫头,也不要太担心,三哥会没事的。”
时快安慰她两句,双眼转而如炬,拉着时逢笑压低声音道:“三哥给你的信你看了没有?什么时候动手?”
八喜并不知道时快在说什么,如果他们不告诉自己,八喜也从来不会去多嘴过问,老老实实给时家兄妹二人一人添了杯茶放在桌上,自己则走回门口去把风,谨防隔墙有耳。
时逢笑捧着茶盏,一时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时快的话,信她看了,但她怎么可能对唐雨遥动那样的念头,夺其性命?取其身份?不管是哪一样,时逢笑都不敢去想。
看她面色凝重,时快眉头一皱:“小五,你是不是心软了?如果当初你不救她,她也早就活不成了啊。”
时逢笑有口难言,龃龉着没回答他。
时快咕嘟喝完八喜刚才倒的茶,又抬手给自己斟了一杯。
修长好看的指节摩挲杯沿,时慢继续道:“看来你是真的心软了,三哥就是怕你心软才让我来的你知道吗?他说成大事就不能拘泥小节,咱们家祖祖辈辈辛苦积累,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夺回这江山,大蜀不该姓唐,它本该姓时的。”
如果说当初在兰峰,时慢那一席话只让时逢笑误以为齐天寨不想继续过小打小闹的日子,那现在,她眼前风云撼动,山河倒覆,时快这番话就算是把她推向了风口浪尖上,很多迷惑之处,都得到了一个隐约之间的答案。
齐天寨密布整个大蜀的消息网,日积月累富可敌国的财富,那些她见到的,未曾见的,都一一如同断线的珠子被“大蜀不该姓唐,它本该姓时的。”这句话重新串联了起来,变成完整的脉络,有了新的诠释。
时家不只是土匪出生,或许再早几辈,与锦城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为何落草为寇?为何隐忍不发?这已经不是他们这一辈人能够窥探出其中真容,但时慢定然坚守这一个信念,他们要做的不是继续困于山野,他们要走出去,走到阳光下,抬手触及那荣耀巅峰上的宝座。
那哪里是金银珠宝锦衣玉食荣华富贵?
魂断那宝座之下的人,用碌碌一生和鲜血铺成了埋骨之路。
时逢笑如临大敌,整个人都僵硬起来,浑身每一个毛孔都在颤栗,肌肉紧绷如一张拉满了弓的弦,她的脑中好像出现了千军万马,出现了血流漂杆,出现尸横遍野和满目疮痍,突然有人高喊“这江山该姓时!”,随后就是金戈战鼓,烽火狼烟如滔滔江水,浑浑污浊不复往昔清澈。
她不想伤及无辜,不想战事激发误害百姓,更不想看到唐雨遥满眼愤慨,她甚至,连一人性命都不想轻易去剥夺……
“小五?”
时快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伸到了她面前,与她的脸近在咫尺摇晃,等她回神。
眼前那些残破不堪的景象飞快在脑海倒退,时快的脸渐渐清晰起来。
“嗯?”
时逢笑艰难的发出声音算作回应,因为方才所想过于骇人,以至于她感觉自己全身四肢都发麻发痛,无法从那样的设想里立即抽身而出。
时快抬手揉了揉她的头,长叹一声,接着道:“这件事说来话太长,总之按照三哥说的做不会有错,你若是真的于心不忍,就再等等,等她顺利调动南北大军之后再做决断,眼下我会护送你们一路同行的。”
☆、不得不发
从大渔码头乘船一路南下的话,两岸柳絮绵绵,佳人在侧,浮舟清波,应是别有一番风景。但翌日晨起,时逢笑一行人过完早后,却没能顺利踏上那条船。
眼下的光景是人声鼎沸川流不息,除了来往商客还有不少百姓大包小包载满牛车赶到,不论老少男女都一脸苦涩神情落寞地拥挤,人山人海很快就把码头给堵死,大有蚊虫都挤不进去的架势。
见此情形,时逢笑眉头一挑,拉住行色匆匆的一位大妈,询问起来,“婶子,这是出了什么事,怎么这么多人要坐船南下?”
那大妈皱巴五官,唉声叹气很是苦恼,“小姑娘啊,快些排队逃命罢,姜贼打来了,金平城要破了!咱们这些小老百姓,哪能抵挡得住啊!”
众人听大妈这般说道,纷纷面露惊讶。
不过一日,怎地就出了如此大的变故来?
唯唐雨遥纹丝不动,似乎早有预料,等那大妈重新汇进人流,她才对时逢笑说:“容家乱,姜国攻城。”
时逢笑瞬间明白过来,大蜀西境经常被姜国兵马骚扰,容归将军是西陲老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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