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不知自己的计谋哪里出了错,正要开口再说,抬头就见几把剑一起朝着它的脑门戳来。
梦魇吓得怪叫一声,昏了过去,眼睫却还颤颤抖抖地在动。
季祯半蹲下身,用刀鞘戳了戳梦魇的身子,“晕了么,那正好我割了它的头吧。”
他说着抬起头,征询似的看向江熠,江熠却略微别过脸去,不知怎么躲开了他的目光,似乎不知怎么面对季祯。
只不过他别过脸去面对的方向正好是梁冷,季祯见他们目光一对又迅速分开的模样。虽然看不见江熠的表情,但生生脑补出一个他们趁着这片刻也要抓紧机会勾连的情节。
在我眼皮子底下还敢做小鸳鸯?
季祯心中恶意一笑,默默起身,走到江熠身边强行凑过去看江熠的脸。
江熠果然脸色有些几不可见的微红。
呵,这小娼夫。
季祯凑近小声问他,“刚才是不是很刺激?”
嗯?在我眼皮子底下给我戴绿帽子,刺激坏了吧!脸都红了,我呸呸呸。
江熠没想到季祯会突然凑过来说话,他脑中还回荡着季祯刚才说的“只要他喜欢自己,心思单纯”那些话,季祯温温热热地靠近,他一时身体都僵住了。
不过片刻后还是轻轻不置可否地说:“嗯。”
季祯好赖没直接背过去,江重光未免太气人。
倒是曙音难得与季祯一个鼻孔出气,迎合季祯刚才说要割了梦魇脑袋的话,“砍了它头,我也正有此意!”
这魔怪竟然当众说出这样的话来,简直污了她师兄的清白。
一下打断了季祯和江熠的对话,也转开了两人的注意力。
“我来!”季祯有意撒气,和曙音抢着提刀。
梦魇立刻睁开眼,一下努力拱出好远,屁股尿流地说,“没,没晕啊!”
江蘅不让季祯和曙音胡闹,适时接过话题道:“边城到底是怎么回事,城中的妖气与魔气到底从何而来?”
梦魇好悬捡回一条命,生死边缘几度来回,只剩蔫哒哒的情绪:“妖气魔气,当然是从妖魔身上来的。”
梦魇头一回收到今天这样大尺度来回跳跃的精神折磨,一时还在怀疑人生。
江蘅半蹲下身看着梦魇,“可这城中的魔呢?”
本以为梦魇会耍滑头,却不料梦魇抬起头不解地看着江蘅,仿佛不懂江蘅为什么问这种问题,“这城里光天化日在外行走的,不到处都是吗?”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俱是愣住了,分不出心神去想其他。
到处都是?
季祯回想起那次晚宴后的陈守绪,灵草园外的小山村,那些奇怪的,诡谲的画面再次出现在他的脑海里。结合赵管事的那句话,“这城里只有人,没有魔。”
季祯忽然有了个让自己冒出一层鸡皮疙瘩的猜测。
人与魔的界限是什么?魔纯然受**驱使,臣服于邪念与欲求之下,罔顾人伦礼法,世俗道德。
虽然只有人没有魔,人却可以一念成魔。
有了魔念的人可以大摇大摆光明正大行走往来于修士的眼皮底下而难以被发现。季祯想起那日在陈府主院里的惊魂历程,再想到连江熠都未能从陈守绪身上找出魔气,难怪赵管事有得意洋洋之色。
想到这里,季祯扭头看向江熠江蘅,他们显然是与自己想到了一样的事情,脸色都沉了下来。
如果真是这样,那整个边城到底是人多些还是魔多些,便成了没有定数的事情。
不止季祯,连梁冷在旁听了都觉事情超出他的设想。这城里究竟是人多些还是魔多些,每日为他们打扫服侍的人里,又都是些什么样的人?
季祯本以为住在陈家是住在贼窝里,却压根没想到他们住的可能是一座贼城。
折腾了这一会儿,外面的天色已经不再是深沉的黑色,慢慢渗出了一点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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