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陈周才问:“她人在哪儿?”他觉得有点尴尬,他根本就不认识陈舟妈妈,对他家的情况知道得不会比闻峥更多。陈舟爸爸死得早,母亲改嫁,将他扔给了祖父母,从那以后就再也没管过陈舟,怎么这个时候想起来找他了?陈周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保安指了指治安亭外,说:“就在那儿等着。”
陈周隔着车窗朝外看,只见一男一女站在那儿,伸长了脖子朝这边看,他自然是一个都不认识。
闻峥扭头看着他:“不下去看看?”
陈周犹豫了一下:“我去看看吧。”
“我先把车开进去。”闻峥说。
“你不用管,我自己去解决。”陈周说。
陈周推门下车,那边引颈探看的两人眼睛一亮,男的推了女的一把,然后朝陈周走来。这一男一女长得有点像,准确来说,跟陈舟都有几分相似,应该跟陈舟都有血缘关系。
女人四十来岁的样子,白皙的脸有些浮肿,看起来非常憔悴,但依然可以看得出颇有几分姿色。男的年纪大一些,面容染了风霜,有些沧桑,看得出年轻的时候还是不错的。
陈周冷静地看着面前的两个人,没有说话,他猜到这是陈舟的母亲和舅舅,但实在不愿意开口叫人,一来是真没感情,而来他们对陈舟也未必有感情。
女人走到陈周面前,嘴唇颤抖了好一会儿,才说:“舟舟,我是妈妈。”
男人说:“舟舟,你来上班了?我和你妈妈找了你好几天。”
陈周皱起眉头:“对不起,我对你们没印象了。”这不算撒谎,他是真的不认识这两个人。
女人一听,顿时就哭出了声:“对不起,舟舟,是妈妈不好,不该丢下你的。”
男人在一旁说:“这也不能怪你妈。当初你爸出车祸,你爷爷奶奶不愿意给你妈一分钱赔偿金,所以她才丢下你不管的。”
陈周垂下眼帘,什么狗血剧情,他摇头:“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你们来找我有什么事?”
叶媚看着眼前的男孩,衣着讲究,气质出众,那种自内而发的自信让她觉得陌生而遥远,她的儿子已经变成了一个出色的男人。当时要不是确定名字就是他,她真的不敢来相认。
叶媚嗫嚅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开口。叶媚的兄长叶昌新说:“舟舟,你妈妈病了。”
陈周打量一下叶媚,没看出她哪里不舒服:“得了什么病?”
叶媚啜泣了一声:“妈妈得了尿毒症。”
叶昌新说:“你妈妈病得很严重,隔天就要做透析,医生说最好换肾。”
陈周看着他们:“你们来找我做什么呢?”
叶媚和叶昌新对视了一眼,叶昌新说:“你妈妈的治疗费用太高了,我们已经没钱了。你现在经济条件好了,能不能拿点给你妈妈治病?”
陈周扯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个讥诮的笑容:“我没钱。”这倒不是他撒谎,而是从峥嵘经济困难之后,他就没再领过工资,手头还真是没什么钱。
叶媚和叶昌新都面面相觑,显然不相信陈周的说辞。叶昌新说:“我在网上看到新闻,你不是峥嵘集团的总监吗?怎么可能没有钱呢?而且你还坐那么好的车。”
陈周说:“那车是我老板的。你要是看过新闻你也知道,峥嵘集团这一年来是什么情况,负债累累,房产都抵押出去了,我今年就没领过工资。”
“没工资你还给老板打工?”叶昌新不太相信地看着他,这孩子是不是傻啊,他迟疑了一下又说,“那你能不能去医院做个检查,看能不能配型?”
陈周心说,这是要自己给她捐肾?可这身体也不是自己的,他不能替陈舟作主。就算是自己能做主,恐怕也不愿意捐肾,捐出一个肾后,压力就全都转嫁到剩下的那一个上面,身体素质和生活质量肯定会受影响,而且一旦以后这个肾出了问题,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叶媚张了张嘴,突然无力地坐在了地上,捂着脸痛哭起来:“呜呜呜,哥,我就知道,他不会帮我的,他心里还恨我。”
陈周真对她说不上恨,因为于他而言,叶媚就是个陌生人,他不可能为了一个没有感情的陌生人去捐肾:“对不起,我爱莫能助。”
陈周对叶媚说:“地上凉,你身体不好,还是起来吧。我去上班了。”说完转身朝大门走去。
叶昌新一把抓住了陈周:“舟舟,陈舟,等一下,你不能走,你妈妈现在病成这样,你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去死。你得承担责任。”
陈周眨巴一下眼:“承担什么责任?她的病又不是我造成的。”
叶昌新说:“你是她生的,她抚养你到三岁,从法律层面上说,你也有义务给她治病。”
原来陈舟三岁就被抛弃了,陈周听他说起义务,脸色才好看一点:“捐肾这件事恐怕不在法律规定的义务范围之内。我就直说了吧,我不会捐。要是有一天,我得了肾病,即便我不想死,我也不会要求一个健康人给我捐肾。至于钱的事,我尽量给你凑点吧。”
叶媚听见这话,停止了哭泣,叶昌新赶紧说:“你的电话号码告诉我吧,下次我们过来直接给你打电话。”
陈周点点头:“可以。”
进了公司,准备去自己的研发,闻峥从车里出来了:“陈周。”
陈周扭头:“你怎么还没上去?”
闻峥走过来:“真是你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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