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回到了血族的王都,传说中的无昼城那索珀。相传,初代血族无法在阳光下行走,于是始祖联合魔力强大的法师,在阳光照射不到的地域,创造了一座飘浮在异空间的城市,取名为“那索珀”,意思是没有日光的城市。
在那索珀,无论是天空还是河流,甚至是花草树木,都是冰冷而沉郁的深色调,如同一幅宏阔雄伟的画卷,被泼上了永远也洗不净的深蓝色墨水。
最后一次回到那索珀,是被血族之王奥古斯传召。他还是我血仆的时候,并不叫这名字,而是叫“马歇尔”,后来听从占卜师的意见,才改成“奥古斯”。表面上是为了纪念自己八月登基,实际却是在暗示众血族,他的光辉就像古罗马开国元首屋大维·奥古斯都一般耀眼摄人。
走进奢侈而宏伟的殿堂,一眼就能看见坐在王座上的帝王。他和传统血族不一样,没有漆黑的头发和苍白的唇,他留着及肩的半长发,发色是星光般充满光泽的银白色,鼻梁挺直,眼睛和嘴唇却过分文雅,穿着垂至脚踝的黑色长袍,不像帝王,反倒像一个忧郁的游吟诗人。
“陛下。”与他的视线碰撞了一秒钟,我垂下头,单手抚胸说道。
“这里只有我和你,主人。”
“但您始终是陛下。”
他沉默了片刻:“我之前的提议,主人考虑得怎么样。”
不知为什么,他很喜欢在我面前表现得谦恭而卑微,哪怕上一刻,他轻描淡写地剥夺了一个人的性命,对我说话也是这种小心翼翼的语气,似乎这样就能博得我的同情,达成他的目的。
可惜,我太清楚他的为人。他可怜的外表就像是海面的夜光藻,看上去美丽而震撼,却是令海鱼窒息的罪魁祸首。
“陛下,我们不是一路人,没有可能。”
听见这句话,他瞳孔突然变红,眼中露出一种几近恐怖的冰冷情绪:“为什么?因为我的身份么。克莉丝,你也不是真正的公爵小姐。”
原本想说我如果真正喜欢一个人,就算他是乞丐也不会在乎,但那样说无疑会更加激怒他。他是一个自尊心极其强烈的人,从他为自己改的名字就看得出来。我想了想,决定从自尊的角度击破他对我的幻想:“我不喜欢比我弱小的男人。”
“我现在已经是王了!”他低吼。
“是么。”我顿了一下,笑道,“但我们的主仆契约却一直存在,知道血仆是什么意思吗?”
说到这里,不给他反应的时间,我直直地看向他的双眼,提高音量命令道:“跪下!”
话落,几乎是立刻,他就从王座上站了起来,如同被人偶师操纵的木偶,膝盖不受自控地朝地面砸下去。我看见他的喉结剧烈滚动着,额前青筋突起,然而紧接着,他戴着王冠的头也低垂了下去。
“那就是不管你的力量再怎么强大,都无法凌驾在我之上。”我淡淡地说道,“死了这条心吧,马歇尔,我们没可能。”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走向殿堂大门。
他沙哑压抑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总有一天,我会解除这个契约,到时候,不管你的想法是什么,你都会成为我的王后。”
主仆契约一旦订下,除非一方死亡,否则永无解除的可能。我没把他的话当回事,挥挥手就离开了。似乎正是从那天起,他就开始派人疯狂追杀我。
我的死是他一手所为,不知道我的复生和他有没有关系……不过,不管有没有关系,我都不想再跟这种人见面。他还是血仆的时候,就有一种腼腆的残忍,变成血族王之后,这种残忍变本加厉。我和他观念不同,想法不同,早已无话可说。
……
梦境结束,我睁开双眼,怔怔地看了天花板很久,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不是克莉丝,而是卡罗莉娜了。回想起昏迷之前的事,我下意识地想撑起身,看看自己是否被扔在大街上。然而不知昏迷了多久,手脚始终灌铅般沉重,力气像流沙一样,用尽全力也无法凝聚。
这时,一个低沉清冷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醒了?”
我很少刻意记住一个人的声音,但他的声音给我的印象实在太深:“……g先生?”
“是我。”
他走到我的身边,黑金相间的衣摆微动,高大的身影在浓稠的黑暗里逐渐清晰。
“告诉我,你身上为什么会有旧血族的气息。”
旧血族的气息?
我一头雾水地看着他:“什么意思?”
如果这具身体跟血族有关联的话,我不可能不知道。
他静了片刻,戴上黑色皮手套,一只手撑在我的身侧,另一只手扣住我的手腕,举到我的面前,正是我用指甲刺破掌心的那只手:“你的血液有一个旧血族的气息。仔细想想,最近你有没有接触过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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