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找到走廊灯,只能借着楼梯间里透出的一点光往前走。
没走几步,他就感觉走廊尽头有个人影,直直站在那里看着他们。
“我日!”身后的大□□然叫了一声,又立刻压住了嗓音。
“你叫什么?”闻时低声问了一句。
“右边!你看右边。”大东嗓音压得很紧,在努力掩饰惊惧。
闻时转头一看,他们身边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两人。同样无声无息地,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们。
闻时瞳孔缩了一下。
他缠着线的手指已经抬起来了,又很快放下——因为他看见身边的人影也抬了手。
那不是什么突然出现的鬼影,而是镜子。
大东也发现了这一点,惊慌立刻变成了辱骂:“操,傻逼吧!在这里嵌镜子。”
其实不止一面,整个墙都是镜面的,像衣柜一样被雕花木框切割成了窄长的竖条,成了一种繁复华丽的装饰。
人从这里走过,镜子里便影影绰绰。
闻时再次抬头看向走廊尽头,意识到那边的墙上也有镜子,那个直直站着的人影可能就是他自己。
“早知道留个蜡烛灯在手里了。”大东骂骂咧咧了一会儿,懊恼道,“对讲机也行啊。”
“先找人。”闻时没再管那些影子,径自往前走。
“噢。”大东问道,“你玩过这东西么?”
“什么?”
“密室啊。”
“没有。”
一位95年过世的人哪能玩过这种东西,但他进过的很多笼,都跟这里差不多。所以他没觉得不适应。
大东嘴巴闲不住,碰到闻时这种不爱说话的,他只能自己说:“笼跟密室一结合,估计挺不讲道理的。刚刚那个广播不是说么,要管家和奶……要咱们两个去找齐其他人,那很有可能其他人的房间根本没法从里面打开,没准连门把手和锁孔都没有。”
果不其然,他的话很快得到了印证。
闻时走过一段镜面墙,终于看到了一扇房间门。他摸了一下,没有摸到门把手和锁眼,整扇门就像一个木块,严丝合缝地嵌在墙里。
“看,我说什么来着。”大东得意完,又说:“不过这设计也太恶心了,怎么会弄这种门。”
闻时说:“有阵子流行过。”
衣柜里藏个卫生间,墙推开其实是扇门之类的。
“哪阵子?”大东下意识问。
闻时没答,而是敲了敲那扇门。
大东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说的应该是民国初年那阵子,毕竟是密室的背景时间线。但是……那时候的事,他上哪知道?
书里看来的?
大东正纳闷,就听见门里一阵乒乓作响,可能是谁被吓了一跳,撞倒了东西。
过了片刻,一个哑声哑气的嗓音在门后响起:“谁?!”
大东一听,立马叫道:“周煦?是你吗周煦?”
“大东?”周煦立刻活了过来,在里面叫道:“你出来了?你怎么出来的?!我这门连个把手都没有,靠!我他妈找了半天铁丝,捅都没地方捅。”
“等着啊,我给你开门。”大东手指一动,下意识就要去钻锁孔。傀线都甩出去了,才反应过来这里没锁。
他临时改了道,让那些白线顺着四边门缝钻进去,就像刚刚在书房一样,扒住了整个一扇门。
他无名指一勾,加了力道猛地一拽——
门,纹丝不动。
大东:“……”
“我看到你线了。”周煦在屋里叫着,“但这门四边都是铁楔子,我刚刚数了一下,得有十七八个,你真能拉开???”
这中二病别的不行,说话是真的拉仇恨。
大东咬了咬牙:“……能。”
“那你得用点劲,墙可能会崩。”周煦又说。
大东又咬了咬牙:“行。”
他无名指都快拗断了,也没法光凭绳子把门弄开。于是无奈之下,他伸进口袋掏起了黄表纸,掏的时候还看了闻时好几眼。
他之前跟沈家这个大徒弟说:“开门这种小事,根本用不着傀。”
这才过去几分钟,他就跪着把这话咽回去了。
他师父总说他气有余,力不足,手不够稳,神不够定,所以线在他手里永远是线,只能拉拽捆缚,做不到别的。
他一直很纳闷,线还能怎么变。直到看见他师父的傀线可以断刀削铁。
他如果也能做到这一点,别说十七八个铁楔子,就是一块整铁,他都能给卸了。
大东折了黄纸送出去。
下一秒,整个走廊卷起大风,风涡就在大东身前,烈烈旋转,发出嗡鸣!
在嗡鸣之中,忽然传来了两声鸟叫,清朗有力,在走廊里久久回荡。符纸带着火星窜出去,在鸟叫声中蓬然延伸,先有了头颈、再有了暗金色的双翅。
它带着满身锁链,虚影一般盘旋两圈,然后猛地撞在那堵门上。尖爪扒住门沿,顺着划了一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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