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炎世子回来了?”
许天禄仍旧挟菜吃饭,一边淡淡的道:“师父走了,给你的正妻腾位置,听说你家挺挤的,她说她就不凑这个热闹了,你们自己玩儿吧。”
炎柏葳脸色发白,心脏都似乎被什么一把抓住,呼吸不畅:“我不信,她不会的,她会等我回来的……”
许天禄冷笑了一声:“师父说,在一头象小的时候,给他拴上一根链子,他挣不开,等到他长大了,能轻而易举的挣开链子的时候,他仍旧不会去挣开……”
他看着他:“君父为你画地为牢,就像这一根链子,可你不但不想逃出来,还把它当成了一间金屋,想把别人也拉进去……”
他一字一句:“师父说,同样的一件事,少年做是可怜,青年做是任性,中年做是愚蠢,她没什么好说的,只能祝你们在囹圄中百年好合,白头到老。”
他呲牙一乐:“不过这位庄小娘,一听说我师父走了,那可是惊慌失措,屁滚尿流,一刻也没停就收拾行李走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看上的是我师父,真逗!你说逗不逗啊炎世子?”
炎柏葳脑海中一片空白,好像站在空茫之中,脚下四壁,全都无所凭依,找不到半个可以支撑的地方。
他喃喃的道:“锦儿……她不可能撇下我的,她,不可能的……”
他拼命想说一句完整的话出来,却怎么都控制不住巨大的悲恸。
他把这个小孩儿放在心里最柔软的地方,他所做的一切,最大的动力就是她,就是能让她颊边带笑,随心所欲,让她不必对任何人低头。
为什么……
炎柏葳咬了咬牙:“我不信,你告诉我,她在哪,我要去找她……她这会儿定是伤心难过,你快让我过去!”
“伤心难过?你也配?!”
许天禄看着他,猛然扔了筷子:“小师伯说你眼瞎心盲,我还不信,如今看来,真是说的一点都没错!别说认识四年,就算我,只认识我师父几个月……我都知道我师父要的是什么!你怎么就能闭着眼睛硬装不知道?”
“每个人活着,都得图个什么,我师父什么都给了你,也不介意你是什么样的人,不介意你什么都给不了她……她放弃她富甲天下的梦想,来给你鞍前马后,竭心尽力,病的起不来床都得隔着门管事儿,那时候你在哪里??”
“你他娘的跑出去逍遥自在,捧世家的臭脚……而我师父小小年纪卖苦力,给你一年建了一座城……她图什么?她图的不就是你这个人?!结果??你以为你是什么绝世珍宝,拆的他娘的鸡零子狗碎还有人要??”
他哧笑了一声:“庄贱人图的是荣华富贵,你给不了她,人家就走了。怎么她这你一听就明白,我师父你就不明白了?”
他一字一句:“你不是不明白,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你是人心不足!你就是仗着我师父喜欢你,你就拼命的欺负她!在旁人面前当狗,在我师父面前当大爷,你算个什么玩意儿!我呸!”
他咬着牙关,恨恨的转身走了。
炎柏葳僵了许久,猛的转身,冲到了鲤园。
还没到,就闻到了浓浓的火焚的味道,炎柏葳脚下未停,冲了进去,一眼就看到诺大的鲤园,竟已经全都烧成了焦炭。
但只烧了这一处,其它的地方,完全没有波及到,便愈显得雕梁画栋中的一片废墟,极为刺目。
墙上说话用的竹管只烧了一半,黑洞洞的大敞着,他死死的看着,就觉得心上这一处,也像是破了个洞,这么黑洞洞的敞开着,冷嗖嗖的,疼的人喘不过气来。
她肯定很生气。
气到连鲤园都烧了,气到要离开他……
明明她连误会许韶光时都能气成那样……他怎么就能对她说出那番话?
许天禄说的没错,他就是仗着她喜欢他,就这么可着劲儿欺负她,不欺负旁人,就欺负她,因为除了她,根本就没有人喜欢他,根本不会这么宠着他惯着他。
忽听天边一声鹰鸣。
炎柏葳心头一震,猛的纵身跃出,迅速抹了一把脸,冲了出去。
遥遥,便见巨大的海东青敛翼落下,许天禄趴了上去,炎柏葳急道:“锦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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