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德?”
燕清一愣,只有坐起身来,去摸索刚褪下不久的外袍。
吕布一扫之前的忐忑,直在心里将没事儿来搅和的曹c,ao骂得狗血淋头,面色依然沉毅,用火折子将灯重新点上,就自动自觉地帮燕清披衣整发了。
果不其然,亲兵报来求见的,正是曹c,ao。
“请他进来罢。”
除一袭长发仍然披散着外,仪容已恢复规整得体的燕清坐在席边,而吕布默然正坐在他侧后,上身微微前躬,俨然蓄势待发的保护姿态。
当曹c,ao一边告罪,一边掀帘匆匆而入时,显然没预见到在沙场上所向披靡的吕布也会在这里,这对比鲜明的一柔一刚,叫他不由怔了一怔,直到被吕布凉凉瞪了一眼,才回神行礼道:“方得急报,不得不扰了司空清眠,还请恕罪。”
燕清摇了摇头,笑道:“既是急报,何言‘扰’字?孟德且坐下罢。”
“多谢司空。”
曹c,ao小舒了口气,自若地落了座,再向燕清身后那存在感十足的吕大将军也点头致意。
燕清他微露犹疑,便道:“奉先为我心腹,孟德但说无妨。”
曹c,ao微微点头,沉吟片刻后,开门见山道:“现董贼胁迫朝廷,谋害先帝,擅立新皇,正是恶贯满盈。”
燕清似笑非笑地打断了他:“这些众人皆知,不必赘叙,能劳动孟德深夜来此,此事定然不下哦。”
曹c,ao不由失笑,神色间显然放松不少,从怀里取出一明黄布帛,递予燕清:“恐怕不止是c,ao一人,其他诸侯定也收到了。”
燕清摊开一看,内容同他想象的大同小异:先义正辞严地谴责了一通,再施以高官厚禄为利诱,最后再去警告。
是想将下一步就要进逼洛阳的关东义军从内部分裂罢。
燕清很快看完,笑了一笑:“我可没收到。看来董卓在我身上,已是黔驴技穷,不指望和解了。”
曹c,ao爽朗道:“司空嫉恶如仇,不藏私心,天下皆知!当日您缺兵少卒,且能看破他豺狼虎豹之质,胆敢与之正面对抗。现又号召众人共襄盛举,勤王剿贼,一路势如破竹,屡屡坏他野心,不正是切身刻骨之恨?”
“过誉了。”燕清摇头:“多谢孟德提醒,我定将施以提防。”
就算这只盟军已剔除了大量糟粕,剩下的也多是战力还能入眼、而并非真与燕清一条心的,就算明面上不可能跟董卓勾三搭四,也难保拉帮结派,各自打起来。
之前请辞的公孙瓒,不就是迫不及待地想夺刘虞权么?
曹c,ao又道:“还有一事,c,ao恐不得不提。”
燕清神情自若:“请讲。”
曹c,ao微微一笑,直视燕清,目光深邃锐利:“如今在这天底下,知道殿下在司空那的并不多,c,ao恰是其中之一。现董贼擅定新帝,名不正且言不顺,纵是清君侧,也不知……”
他说到一半,就停下了。
燕清闻弦音而瞬知意,莞尔道:“孟德可是想问,我有无另立中央、扶持殿下即位的意图罢?”
曹c,ao狭目微眯,笑容更盛,轻轻点头,并不明确表明自己态度。
燕清却是再清楚不过了——在这看似含糊暧昧、甚至还带点怂恿意味的提醒下,其实藏着的是极严苛的试探。
曹c,ao早在二十九岁时因愤然辞官得了些声誉,后被一些地方豪强拉拢,想与他一起另立皇帝,被他断然拒绝;再是作为发小的袁绍二次寻他参与拥立人望极重的幽州牧刘虞为帝,也被他严厉拒绝,且自此暗中划清界限,心底里恩断义绝。
在这问题上,曹c,ao的态度自始至终都非常明确,至死都不曾更改。
在刚才对他的那一通看似千篇一律的夸赞里,就有意无意地提到‘大公无私’一词,若是他这时被曹c,ao的些微暗示说动,那被曹c,ao列入提防名单的,就是他了。
燕清暗叹一声,坦坦荡荡地对上曹c,ao的暗藏审视的目光,肃容道:“另立之事,恶如裂土,天下岂容二主,一地怎容二邦?!此为天下之至不详也,孟德切莫再提!”
他所说之话,就是稍微改动了一下史上曹c,ao回绝袁绍要求的说法,应是再合乎曹c,ao心意不过的了。
曹c,ao却未被说服,争道:“君不见伊尹、霍光之举?殿下血统纯正高贵,若登高一呼,定有从者无数,而司空有此从龙辅政之功,此后便为朝中首贵,成就彪炳史册的莫大功绩——”
燕清听得内心抽搐不已,这般违心的胡说八道,亏曹c,ao能眼都不眨地顺手拈来。
他一挥手,打断了曹c,ao接下来的话,将声一沉,眉头蹙紧,一字一顿地狠狠训斥道:“此一时,彼一时,当初是有人权衡成败、掂量轻重、深思熟虑之后,出于对皇室的耿耿忠心,手里握有掌控朝政的力量,居一人之下的丞相之位,且是依循着满朝文武的心愿,在迫不得已下,才可以那般行事,并能成功的!哪里像你所说的那般轻而易举,简直异想天开,真真自不量力,愚不可及!”
除最早在朝廷上舌战袁家,和不久前在帐中发飙,将荆州刺史王叡骂得无地自容,愤而离去那次外,一向温柔和善的燕清别说是发怒了,就连说话声音大一些,都很少见。
不管是正面承受这般火力的曹c,ao,还是听得一愣一愣的吕布,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燕清趁势将卖力试他的曹c,ao骂了一顿后,不顾对方一副正在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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