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投鼠忌器,又怕真伤了这嫩豆腐似的孱弱文士,也不敢真有什么大动作。
燕清静静地看着他俩打闹一会儿,悄然下定了决心。
他禁不住笑了起来,抚掌道:“好了,与其抢剩下的那半,怎不干脆寻我再要一坛?”
两人齐刷刷地看了过来,目光灼热。
燕清微微一笑,纹鹤白袖一挥,只听屋瓦‘嚓’一声细响,金光一掠,就多了一坛一模一样的酒,安然立于上头。
他向吕布略递了个安抚x_i,ng的眼色,后者就默然撤回了伸到半途的毛茸茸的虎掌。
燕清亲手将这酒坛放到蠢蠢欲动的郭嘉跟前,笑道:“先谢奉孝。你那后发制人的良策,我便笑纳了。”
郭嘉微愣,心领神会地笑了,一下搂入怀中,口中只道:“光这一坛就想打发我?起码来个十坛才够!”
对这得寸进尺,燕清只冷笑一声:“奉孝若将这一辈子卖予我了,十坛之数,倒还能考虑考虑。”
不待郭嘉反驳,酒意有些上头的吕布,就急嚷嚷地c-h-a话了:“何必花那么多坛买他?要换了我,两坛就卖!”
郭嘉满头黑线。
——哪儿来的二愣子,乱坏行情?
燕清忍笑不语。
——这么可爱的大宝贝,别说只要两坛,一万坛都非买不可。
第36章 五谷丰登
托昏聩无能的桓灵二帝的福,天下战乱四起,污吏横行,底下百姓常常连饭都吃不上,更别提追求什么消遣了。
唯一能称得上毫无门槛的娱乐活动,也就是啸歌。
在今晚之前,燕清怎么都不会想到,平日水火不容的郭嘉和吕布,在几碗黄汤下肚后,会能勾肩搭背,惊人合拍。
吕布喝得脑袋发晕,被凉风一吹,也没见清醒几分,而是倏然站了起来。
燕清吓一跳,下意识地紧紧拽住他袍角:“别摔了!”
攥是攥住了,可就吕布这吨位,真往下滚,燕清怎么也不认为自己能拉住的。
好在吕布虽生得极长大,身为武将,下盘不是一般的稳,哪怕脑子里一片混沌,咕哝时颠三倒四,站在这倾斜微滑的屋瓦上,也是如履平地的稳。
燕清蹙眉打量他片刻,见的确没事,才将手放开。
吕布对此一无所觉,背脊挺直,神情肃穆,面朝虚渺夜空,骤然吸气,忘情张嘴道:“撒咿呀啦哦耶——”
站得高,传得远。
这注定将成为惊天动地、穿云裂石、响彻云霄的一啸!
是衔远山,吞长江的磅礴气势,直使波澜万千,樯倾楫摧!
燕清猝不及防下,直被震得脑子嗡嗡一片,眼冒金星,险些口吐白沫。
郭嘉却一脸如痴如醉,甚至大声叫了句好,积极以口哨声相和。
吕布唱着唱着,也不再面向外头,而是开始踩着乱糟糟的拍子,绕着燕清打转。
这一啸一伴奏,配合可谓亲密无间,效果也是立竿见影的——何止是扰人清梦,就像猛然砸下一道道霹雳巨雷,莫说害得这院子里的兵士闹哄哄地冲了出来,就连半座城的倒霉百姓,怕都被活活震醒来了。
饶是燕清在对吕布时,总有极重的粉丝滤镜,在听这现场表演时,也没法昧着良心说这歌声当得起‘好听’两字。
要说吕布自身的嗓音条件,是浑厚低沉,带着成熟的沙哑的,在战场上亦能转为嘹亮,不可谓不好。
但当郭嘉的口哨,与吕布那全由方言构成的歌声都全不在调上,甚至跑也没跑到一起时,就成了一场不折不扣的鬼哭狼嚎了。
燕清深吸口气,不待他想好怎么收拾这残局,就听得穿着寝服的张辽重进院来,在底下冲兀自手舞足蹈,发疯狂啸的吕布大吼道:“吕奉先!你他娘的大晚上的发什么疯!唱啥情歌!”
燕清:“……”
吕布对着他唱的怪腔怪调,竟是家乡情歌?
原唱得激情澎湃,陶醉自如的吕布,骤然住口。
他不自觉地打了个酒嗝后,才吧唧着嘴,歪着脑袋打量在底下叫嚣的那豆丁。
好半晌才分辨出来那是何人,吕布嗤笑一声:“张小毛头,唤你爹作甚?”
张辽气得面色通红,欲要回骂,就见吕布施施然地一屁股就要用力坐下,谁知哗啦卡啦一阵乱响,一阵灰烟同碎瓦一通飞ji-an,噼里啪啦混作一团。
待烟散了,屋顶上就只剩无奈捂额的燕清一人,而他边上却是老大一个窟窿,另两人不翼而飞了。
燕清还真没想到,这卡牌化成的酒,除小幅度增加力气外,还能让屁股的坐力也有大幅增强。
张辽:“……”
这咋回事儿?
——这场饮酒赏月会,最后就以醉醺醺的吕布在一不小心之下,用铁臀蹲坐穿屋顶,而被迫告终。
还连累了闪得不够快的郭嘉,二人携手并肩,齐齐从那大窟窿掉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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