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玦走了,就不会再回来,长久见不到人,齐澜自然也就放下了。
“容玦就要走了,我们给他办个欢送宴吧,祝他马到功成。”王明达眼睛一转,打了个响指,“就这样,我去订个花船,花灯节就应该去游河!要不然就看不到定京的美好景色了。”
“也好。”齐澜松口,他也想容玦能在定京留个好印象,要是真的不回来了……不,不会的。
不管怎么说,他都想让他想起定京的时候,能够笑起来,因为这里有美好的回忆,如果,还有能够让他时时挂念的人就更好了。
花船在河上轻轻晃荡,船夫慢慢摇桨,在水面上留下粼粼的交叉水纹。
陵江以南的江河冬天是不结冰的,这点正好和漠北相反。
“其实漠北也没多少河流,大多是从栖霞岭流下来的,都是又短又小的。”见众人一副好奇的神色,容玦主动介绍起来,“到了冬天,因为太冷了,河水就会结冰,年纪小的,就会跑到那里玩冰嬉,年纪大的,就喜欢在河面上挖个洞。”
栗鸿宝c-h-a嘴:“挖洞做什么?要是掉下去可了不得。”
“钓鱼。”容玦比划了一下,“这个时候鱼很笨,耐心点能钓很多的。”
容玦很少说过漠北的事,众人一时间竟听得入了迷。
齐澜看着容玦发出光彩的眼睛,他大概还是很想念漠北的吧,定京再好,都不是他的家。
栗鸿宝听得意犹未尽,漠北的很多事都是他闻所未闻的,很多时候,书都没有记载,他读得再多,也不知道。
待容玦说得累了停下来歇息,他殷勤地给他倒了杯茶水:“阿玦,你回去以后能不能多给我传书啊?你不是有小白么,它来回那么快……应该可以的吧?”
齐澜面上毫无表情,内心却是期盼容玦拒绝的。
齐澜将他前面的点心往容玦那里推:“阿玦这次去漠北,是有要事的,哪有那么多的空闲给你写信?”
阿玦?
容玦耳朵一热,咽了一大口茶水。
栗鸿宝倒是没发现异样。唯有王明达深深地看了齐澜一眼。
齐澜:“……”糟了!跟着栗鸿宝说顺嘴了。
他紧张地向容玦看去,见他还是一口一口的喝着水,心里既庆幸又失落。
要是容玦发现了……他就……
不,围观的人太多了,还不是好时候。
容玦不说话了,花船内部又陷入了谜样的安静。
少倾,河面上传来柔婉的歌神,伴着舒缓的乐曲,间或夹杂着几声娇笑。
容玦向外望了一眼,对面是一艘极大的花船,灯火辉煌,人影绰绰,极是热闹。
“也不知道是哪家花船,竟然这么热闹。”王明达有些眼热,因为要照顾齐澜的情绪,他都不敢叫歌姬过来,这船上就他们几个,要是没有人说话,大家就只能大眼瞪小眼互相看对方了。
真是失策,应该单独给他们两个订一艘花船的,他再另找个热闹的。
王明达在内心暗自叹气,眼热地瞄了一眼对面的花船,转头去看齐澜。
“要不然,我们也叫个唱曲的过来?”王明达小心翼翼地提议。
除了他,都没有人反对,很好。王明达定下心来,去船头招呼船夫,示意他去找。
护城河上有一种极大的华丽画舫,里面有美丽的歌姬舞娘,一般都在固定的河段,有需要可自去寻找。
王明达去了船头就不回来了,里面的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连向来迟钝的栗鸿宝也感到了尴尬,他摸了摸鼻子:“这里太闷了,我出去吹吹风。”
说罢,也不管里面的人如何,大跨步走了。
栗鸿宝走了,剩下的两个人更加尴尬。
被栗鸿宝抢先走了,他不好单独留齐澜在这里,只好不停的喝水来掩饰自己了。
他垂下长而黑的眼睫毛,专心的看着茶杯底。
——里面早就没水了,要是再喝下去他只能在河上解决自己的个人问题了。
齐澜为什么不说话啊。
他心里烦得不行,自从那天送完发簪后就发生了那样的事,齐澜都不怎么和他说话了,整个人沉默了好多。
是对他不满吗?
想到这里,他撩起眼睛扫了齐澜一下。齐澜正专心的看向外面。
容玦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又是那只极大的花船!
“有什么好看的?”灯影下人影扭动,那显然是个美人在舞蹈。容玦有些生气。
齐澜回过神来:“什么?”他都不知道自己看的是哪里,只是不敢看容玦而转开罢了。
“好看吗?”
即使不知道容玦在说什么,齐澜还是会下意识的去附和他:“好看。”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齐澜一顿,摇了摇头。
“不知道你还答应?!”容玦要给齐澜气死了。
从来不知道,他会如此的斤斤计较患得患失,变得不再像自己了。
齐澜直直地看着他,仿佛透过他的眼睛看向了他的内里:“你说什么都好。”
又是这样!
这种疑似亲密的语气,亲昵的话语,等他回过头来细究,却又突然岔开。
齐澜轻轻的笑了起来,外面的欢歌笑语瞬间消失,容玦一时有些痴了,定定的看着他回不过神来。
“阿玦——”齐澜叫了一声。
容玦猛地低头,胡乱抓起一个茶杯就想喝水。
“没水了。”齐澜道,“你没得喝了。”
如果可以,容玦想直接跳下护城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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