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不时会路人看他一眼,甚至还有好心人询问他是否需要帮助,但那个男孩却摇着头,什么也不说,众人问不出什么,只好放任他呆在那里。
将视线从窗外收回,白母摸了摸白缎软软的发丝,柔声问道:“小哥哥很可怜对不对?缎缎想帮助他吗?”
白缎眨了眨大大的眼睛,抿了抿唇。
不知为何,白缎并不觉得楼下的小哥哥有多么可怜,但却总是无法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看着他坐在那里,心里有些闷闷得难受、顿顿得发疼——白缎并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但毫无疑问,他的确想要帮助对方。
得到白母的首肯,白缎连忙跳下座位,“噔噔噔”跑下了楼,白母也急忙跟上去,连声呼唤白缎跑慢一点,生怕他不小心磕着碰着、摔下楼梯。
所幸白缎的身手极其灵活,一路有惊无险地跑出了快餐店,像是一个小炮弹一样冲向花坛边的男孩,然后在离他一步远的位置停了下来,小心翼翼地蹲下身。
听到脚步声,男孩抬起头、寻声望去,一双漆黑而幽深的眼眸迅速锁定了白缎,然后显露出了柔和的色彩,似乎贪恋那般半点也不肯移开。
被男孩直勾勾地盯着,白缎有些不自在。他觉得自己的心脏跳的飞快,也不知是因为跑动的原因,还是因为自己离男孩越来越近。
白缎一直都很爱干净,也不喜欢和脏孩子玩,但此时此刻,看着脏兮兮的男孩,他却半点都没有嫌弃的感觉,反倒越看越欢喜,越看越喜欢。
在男孩的注视下,白缎手足无措地蹲着,半天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向来不怎么合群,从来没有主动搭讪过谁,一时间脑中混乱一片,只是本能地学习其他孩子跟他交朋友的技巧。
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并没有糖果——因为担心他蛀牙,白父白母给他规定了严格的限制,不许他多吃糖。没有找到勾搭小朋友的糖果,白缎顿时就有些着急,他下意识抓住木奉木奉糖棍,将吃了一小半的木奉木奉糖从嘴里拿出来,傻乎乎地举到男孩面前:“小哥哥,你要吃吗?”
说完,白缎也意识到自己有些蠢,竟然拿自己吃剩下的木奉木奉糖给别人,顿时涨红了脸。
男孩的黑眸中闪过一丝笑意,他伸出手,赶在白缎将木奉木奉糖收回之前接了过来,随即放在自己嘴边,伸出舌头舔了舔。
不知为何,白缎的脑袋轰了一声,白嫩的面颊越发红艳艳的,几乎将自己变成了一只大苹果。
下意识避开男孩专注的目光,低下头,白缎却恰好看到男孩隐藏在衣服下面、只露出一小部分的双腿。
猛地瞪大了眼睛,白缎面上的红润瞬时间褪去,苍白如纸,他下意识抬起手,想要掀开男孩的衣服仔细查看,却被男孩迅速拦住。
看到自己在白缎白嫩的手臂上留下的脏兮兮的指印,男孩似乎有些懊恼,他张了张口,却只能发出一声嘶哑的气音,顿时更是无奈。
注意到男孩的异样,白缎心中突然涌现出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自出生五年来,他一直都在蜜罐里长大,从未感受到这样痛苦沉重的感情,顿时鼻子一酸,晶莹的泪水就涌了出来。
白缎一向都不喜欢哭,可以说,自出生到现在,除了最初控制不住自己泪腺的时候,他就从来都没有哭过,此时此刻却像是将五年积攒的泪水全部倾泻而出那般,哭得一发而不可收拾。
男孩看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白缎,整个人都开始慌乱了,他伸出手想要将白缎抱在怀里、抹去他的泪珠,却又意识到自己实在太脏,尴尬地止住自己的动作。所幸白母一直在不远处注意着他们,眼见自家小宝贝突然哭泣,连忙快步跑过来,将他揽在了怀里。
“乖乖,宝贝,不哭不哭,怎么了,告诉妈妈?”白母低头亲吻着白缎的发心,轻声哄诱着——因为白缎很少哭泣,所以她的业务也不怎么熟练,好在白缎也并没有哭多久,他心里还惦记着更重要的事情。
紧紧抓着自己母亲的衣服,白缎一抽一噎,泪朦朦的大眼睛仍旧紧紧盯着男孩的双腿,话语断断续续、时不时打个哭嗝,却仍旧锲而不舍:“小哥哥、小哥哥受伤……腿、好疼……嗓子、嗓子也说不出话来了……”
男孩的右腿上有一道巨大的伤口,似乎伤了好久、也做过紧急处理,不再流血,但伤口两侧却有些溃烂发脓,看上去很是恶心,又惹人怜惜。
白缎从小到大就没怎么受过伤,只是刚刚学习走路的时候跌倒过几次、擦破了膝盖,便已经觉得很疼了。此时此刻看到男孩腿上的伤口,他更是觉得难受,仿佛是伤在了自己身上那般,痛得不能自己。
——白缎年龄还小,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克制不住地心疼男孩,但他却并不抗拒这种感觉,反倒觉得这才是理所应当的。
听到自家宝贝儿子哭泣的原因,白母当真哭笑不得,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莫名其妙,毕竟她从来没有感觉自家儿子有这么丰富的感情。
既然儿子没有受到什么委屈,男孩的伤势也的确严重,白母拍了拍白缎的脑袋,柔声赞同:“是啊,小哥哥受了伤,肯定很疼,我们应该将他带去医院,让医生叔叔治好他,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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