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宇将闻慕阳一直送到门口,闻慕阳始终没有说话,进门之后就直接把门上了,他失笑又无奈地在门外道:“就算心情不好,至少也跟我说声再见啊,博士。”
他转过头,掏出手机发了条短信:“很轻松地救了你的姐妹,就不用说谢了,我这个人既不喜欢受人威胁,也没兴趣听人道谢。”
丁宇发完短信,深深吸了一口山间的空气,面带微笑地朝着山下走去。
屋里闻慕阳缓慢地走到沙发那里,他努力想要抓住扶手,却一头栽倒在了沙发旁。
9
顾伯给面色苍白的闻慕阳递了一颗药,道:“去医院吧?”
“不用,躺下就好。”闻慕阳将药吞下去。
“怎么能躺下就好,前天我接到你的邮件赶过来,你都晕过去了,是不是脑子里又有了新的情况?我还是打个电话给殷教授吧。”
闻慕阳只平淡地说:“殷教授两年前退休了。”
“退休了?那上个月是谁给你做的手术?”顾伯吃惊地问。
闻慕阳没吭声,只用手指了指旁边的台历,顾伯捧起台历看了看,叹气道:“唉,原来都过去五年了,真是人老了,日子过得跟飞的一样。”
“拜托记得按时吃药,我可不想你哪天突然问我是谁。”闻慕阳拿起杯子喝了口水。
“不会,不会!”顾伯笑道,“最多把你跟你爹搞错。”
闻慕阳抿唇无言,楼下传来路星辰清脆的声音:“闻慕阳,我来了!”。
“你有客人?还是个女的?”顾伯惊讶万分,还没等闻慕阳伸手拉住他,他已经好奇地加快脚步出门去看了。
闻慕阳听着两人一边说话一边上楼的脚步声,连忙放下杯子靠在枕头上闭上眼睛。
“他病了?什么病?”路星辰边上楼边急促地问道。
“他只肯对人说是感冒。”顾伯回答。
闻慕阳在心里叹了口气,果然路星辰失声道:“什么叫他对人说……他以为自己是医生吗?他这人真不让人省心。”
“可不是,真是让人c,ao心。”顾伯总算是找到了知己,不由大倒苦水,“我一把老骨头了,每天晚上想起他就睡不着,唉!”
“交给我吧,我就是他请来专门照顾他的。”路星辰打着包票笑道,“你放心吧,像他这种脾气的,我对付了快二十年了。”
她推开门,见闻慕阳紧闭着眼睛,便径直走了过去,将手搁在他的额头,闻慕阳不自然地将头微微偏转了一下,路星辰微抿了一下唇,问道:“闻慕阳,你睡了没?”
闻慕阳眼睛闭得紧紧的,一声不吭,但路星辰锲而不舍地问,他只好睁开眼睛无奈地道:“还没有。”
“没有,那为什么要装睡?你还是小孩子吗?”
“刚才就算是睡着了也被你叫醒了吧?!”闻慕阳没好气地冲口而出,但顿了顿,语气转缓道,“今天我想早点睡,不需要你,所以你走吧。”
“你的脸色很差,去医院看看吧,我陪你。”
闻慕阳满面疲倦地道:“不去!”
“闻慕阳,你要是不去医院,那……今天我只好不走了。”路星辰叹口气,好像很无奈地道,“丢下一个看上去‘一脸我快死了的人’,这不符合我的道德观。”
闻慕阳睁开眼睛道:“你现在走,我加你一个月的工资,远远超出你的道德观了吧?”
路星辰看着他道:“闻慕阳,不如把你的身家都给我吧,这样就算你死了,至少有一个人每花一块钱都会想起你。如果不想那样,就赶快起床,像个男人一点好不好,不要光长岁数!”
闻慕阳抿紧了唇,路星辰没好气地催促道:“快点!”
顾伯见闻慕阳既尴尬又恼火,最终却无奈地起床穿鞋,吃惊地连连冲路星辰翘大拇指,路星辰得意地冲他眉飞色舞地挑了下眉。
闻慕阳穿了件黑色的短大衣,戴着大口罩坐在车里,路星辰跟他并肩坐着,问他:“我几天没来……你找我了吗?”
“没有。”闻慕阳平淡地道。
“你连电话也没打吗?”路星辰追问道。
闻慕阳口罩上方的眼帘轻眨了一下,依旧平淡地道:“没有。”
“哦。”路星辰微有些失落,但过了五六秒,她的语调又激昂起来,“你想知道这两天我都碰上了什么吗?我保证你听了大吃一惊。”
“不感兴趣。”闻慕阳闭上了眼睛。
路星辰眼神有些黯然,看向车窗外小声嘀咕:“亏我以为你会担心还从医院里溜出来。”她等了一会儿,也没见闻慕阳有什么反应,看来即便他常常口是心非,但这次是真的不感兴趣了。
闻慕阳短大衣下是条窄管牛仔裤,手指搁在粗糙的靛蓝色上显得白皙修长,路星辰突然就有了一种想要牵住这只手的冲动。
尽管明知道这种冲动是多么荒诞又可笑,路星辰的手指还是厚颜地出发了,她的食指跟中指奔过了座椅上的一尺又二十公分,最后在离闻慕阳手指一公分的地方停了下来。
这个世上,绝大部分人可以做到绕半个地球去追逐另一个人的身影,可是却不敢跨过最后的一公分去拥抱这个人。
因为这一公分,就是仰望的距离。
医院走廊里,路星辰拿着配好的药对闻慕阳说:“你说你这么大个人,又是低血糖,又是胃炎,我真的只离开了一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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