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些镜像的后面,是之前卫圻看到的那个漆黑的大房间。房间深处依旧盘踞着巨大的黑影,周围的窗帘依旧是拉起来的,鼻间嗅到的依旧是尘封许久的腐朽味道。
不过不同的是,这次是真实的。
卫圻抬起手,轻轻勾了下手指。站在他身后的商羊的眼珠转动,然后双翅猛地展开,仰头发出一声清澈悠远的鸣叫。
鸣声带起狂风,将房间里厚重的窗帘也吹得摇曳浮动,滑开了片片天光,落在房间里变成斑驳疏影。但也足够卫圻看清房间里的一切。
一张巨大的椅子,一团乱麻一般的钢铁管子包裹着的东西。椅子上坐着的依旧是那个骷髅干尸一样的克里,不过不同的是,克里的身上没有穿着光鲜亮丽的华服,只有一件薄薄的丝绸袍子,穿在他枯朽的身体上,活像一块裹尸布;克里深陷的双眼也没有里世界里的那样有神,那两只眼珠浑浊不堪,上面仿佛扑了一层薄灰,透着死气。
他坐在巨大的合金椅子里,脑袋耷拉靠在椅背上,头发被剃光,他的脑后和背后连接着许许多多的管子。他就像是被这些管子扎在椅子上的昆虫标本,动弹一下都是牵筋动骨。
这就是克里·艾瓦特,活了上千年的克里·艾瓦特。
卫圻看着克里,心里不知道是个什么感觉——就是这么个人,凭着帝国建立前的权势、凭着不为人知的野心,把两个家族、无数人的生命玩弄于鼓掌之间。
就是这么个、卫圻一只手仿佛都能捏碎他颅骨的人。
“嗬——嗬——”
克里的情绪很激动,他的胸膛因为喘息而快速起伏着,从喉咙里发出风箱一样的粗嘎声音。
克里浑浊的眼里满是不甘和愤恨,他的视线越过卫圻,停留在卫圻身后的商羊身上。
克里的嘴巴翕合着,在喘息声中断断续续拼凑出了一句完整的话:“不可能,怎么可能……”
卫圻知道,他在惊愕商羊的存在——或者说,他在惊愕商羊的力量。
但卫圻并不想跟他解释什么。
卫圻上前,抬脚的同时他往外摊开右手,虚空中出现了一把透明的小臂长的锥,被卫圻握在手里。
商羊歪着脑袋看了一圈,然后突然张开双翅在房间里滑翔了一圈,它所过之处,犹如刀锋划过,厚重的窗帘被全部切断。明亮的阳光照s,he进来,像是将一股活水注入了一口古井,生的气息即使隔着玻璃,也能让房间里的死气相形见绌。
克里发出一声嘶哑的愤怒喊叫,似乎很不适应这个光线。
不过很快,就有一片y-in影遮住了他。克里抬头看去,看到了站在他跟前的卫圻。
克里用那双浑浊的眼睛看着卫圻,他的眼中迸s,he出的,竟然是无尽的渴望。好像他看到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件华美无比的衣裳。
卫圻皱起了眉,手里的锥抬起,直抵在克里的喉咙上:“我只有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认为人可以做到不老不死?你花费了这么长的时间,残害了那么多人,就为这么一个狗屁不通的荒诞的幻想?”
“这不是、幻想!”克里被激怒了,他仰头张大了嘴巴,表情因为失去足够的血r_ou_支撑,惊讶也变成了悚然,看着活像一只要吃人的恶鬼。
克里的手神经质地抓挠着扶手,看着卫圻说道:“有的,安诣、阿瑞斯,他们还活着!年轻的,没有一点变化,强大的,只手能翻云覆雨!这不是幻想,是可以做到的!”
安诣和阿瑞斯,就是安伯爵和元祖的名字。
卫圻听完也是非常惊讶——虽然一直有这样的传言,但是卫圻却从未相信过。安伯爵且不说,元祖大人在帝国前其实就活了千年了,不过他一大半的时间,是在休眠舱里度过的,所以他的年纪并不会引起多大的关注。
但克里说的意思,显然跟休眠舱无关。
克里还没有停下来,他的脑袋往前伸,丝毫不在意链接在脑后的管子、以及抵在他喉咙上的尖锥:“我快做到了,就差你了!哈哈,就差、你了。”
卫圻拿着锥的手动也不动,任由它刺破克里的皮肤,染上暗红色的血液。
卫圻冷漠道:“是,就差我了。可惜的是,你永远也得不到了。”
卫圻说完,再不给克里任何说话的机会,他的手往前一送,尖锥刺透克里的喉咙,碾碎脊柱,发出朽木被踩断一样的断裂声。
克里顿时没有了声息,商羊从一旁伸过了脑袋,巨大的喙悬在克里的脑袋上方,一缕缕淡淡的白雾从克里的身上往上飘散,消失在商羊的喙边。
在白雾消失的一瞬,卫圻又听到了克里的声音,那是他的j-i,ng神力最后的哀鸣,他说——我将会永生。
白雾消失,克里·艾瓦特,这个翻云覆雨千年的男人,彻底失去了他的生命。
卫圻散掉了手里的j-i,ng神力锥,眉头却微蹙着。他抬头看商羊。
商羊闭上了喙,说道:“他确实是死了,他的灵魂也已经被我吃掉,我确认他没有逃窜到任何一个容器里的可能。”
卫圻的眉头依旧没有松开,他低头看着椅子上的骷髅尸体,心里总有些不太好的感觉挥之不去。
卫圻摇摇头,从克里的椅子跟前走开,说道:“先看看母虫吧。”
说完,卫圻朝着克里的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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