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悦效率很高,签约的第二天,张享便有了自己的经纪人帮忙安排事务。谨慎地选了几遍,他接了一个室内情景剧某单元的配角。
不过,当几周后栾导回国后,听说张享开始接戏后,还是把他叫过去批了一顿。
张享苦笑:“这也是公司的意思……”
“那也不能接这种烂片,好歹是我手下调教出来的人,演这种角色,给我丢脸,你别急,先磨下演技再说,不然等你演油滑了,想提高都没门。”栾导不满地挥挥手。
张享无辜挨了一顿批,腹诽栾导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他一个小人物,跟提线木偶差不多,哪里轮得到自己挑三拣四了?
然而转念想想栾导也是为自己好,张享沉静下来,参加了培训班,开始从最基础的部分学习演戏。
与他同期的演员中,他是年纪最大的,常常会惹来异样的目光。
在演艺圈,少有大器晚成的例子,尤其是走偶像路线的艺人,更是趁着年轻美貌赶紧走红,一旦过气又年老色衰,面对挑剔的观众就再也没有翻身的余地。
张享当然不是偶像,可他更不是实力派,到底以后该走什么路线,还是未知数。
随着《旧年》宣传开始,张享的名字逐渐出现在媒体报道上。
张享接到宣传通告时也吓了一跳,要知道他在戏里的戏份顶破天就是个男四号,按说是没有资格跑宣传的,可偏偏这部戏男二孟宇是小孩子学业为主,男三是老戏骨,圈里德高望重,没有必要拉下身段出席各种活动。而女主角陈书蕾拍完戏后与一位小开坠入爱河谈婚论嫁,更不可能抛头露面。这块艰巨而风光的馅饼,就这样落到了名不见经传的张享头上。
怡悦喜出望外,这种露脸吸名气的机会不能浪费,立马把张享打包送给了栾导。
几个月不见,栾导头发又白了几根,见到张享没有把时间浪费在拍摄肥皂剧上,欣慰地拍他的肩膀:“听我的话才是好小伙。”
张享不好意思地低头。
“来把这段戏重来一遍,我看看你演技怎么样了。”
栾导要他重来一遍那日雨中教室的戏,张享把剧本早已烂熟于心,只看了几眼便丢开,闭了闭眼,站起来时已然是刁金阳。
左手轻轻转着右手上不存在的翡翠扳指,目光死死地盯住不存在的郑谦奕,流露出几分嫉恨,嘴角是带着温厚笑意的。
转着扳指的手指速度开始加快,越转越快,却在一瞬后,又慢下来,眼皮一眨,好像刚才那个饿狼一样的人不是他一样,又成了个众人眼里的好人。
“不错不错!真想把这段替换进去!进步很大嘛!”栾导不吝惜自己的夸奖。
“哪里哪里。”张享憨厚地笑着。
“记住,你是演员,要敬业,不能虚浮。哪怕是演最不喜欢的角色,也要拿出十二分的努力来。从前三百六十行里,最低贱的是戏子,现在光鲜了,可实际上呢?你自己最清楚。堂堂正正地做人,扎扎实实地演戏。我活了这些年,就倚老卖老一回,送你这句话。”
张享听着听着,心里一酸。
他怎会不知晓,如今的娱乐圈就是一袭华美的袍子,下面全是虱子。上位者步步为营,下位者苦苦挣扎,就是为了混出头。
明星越来越多,绯闻越来越多,好演员好作品越来越少。
浮华遍地,人心不古。
栾导能给他如此忠告,他怎能辜负他的一番好意。
离家后,鲜少有长辈会如此语重心长,张享既是感动,又是感激。
“机会肯定有的,你看晏怀章,不也是一步一个脚印走过来的?演不好戏没关系,最重要的是做好人。”栾导嘟囔道:“当然,同时能演好戏更好了。”
张享使劲点头。
见过栾导,张享拿了房卡去自己的房间,收拾好行李后,打算下楼吃点东西,打开电梯门,正对上晏怀章神色疲倦的脸。
晏怀章略惊讶,接着微微点头一笑,走出电梯。
张享按下楼层,瞬间失重的感觉让他有点头晕。
总觉得有点怪怪的……直到他吃完东西再次坐电梯上楼,他才回过味来。
晏怀章没跟自己说话,连寒暄都没有。
张享拍了拍额头,嗨,想什么呢,他这样不正好?
回房间不久,栾导打电话来要开个小会,张享换了衣服到栾导房间。栾导与制作人,还有几个不认识的男女谈话,见张享来了,就示意他先坐下。
这种场合他从未参与过,自然是只看就好,便找了个角落的沙发洗耳恭听。
不一会儿,晏怀章也到了,他与在座的几位熟识,很快融入话题中,一扫方才满脸倦容。
张享听了一会儿,大概明白什么意思,大体就是明天发布会的一些注意事项。栾导与制作人把媒体那边的人也请到了,有些话题要炒热,有些敏感话题要回避,都是要事前通气的。
“张享,过来。”栾导冲他招招手。
张享起身,走过去,不失恭敬地跟他们打了招呼。
“张享,很不错的新人,演技欠点,不过有灵气。”栾导这样介绍。
制片人说:“栾导的眼力我自然深信不疑,之前我去探过班,有发展前途。”
张享老脸一红,忙谦虚地推了几句。
“这几位是记者,老朋友了。”制片人又一一介绍了他们,其中有个人张享看着有点儿眼熟。
那个记者皮笑r_ou_不笑:“开机仪式上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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