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苏陌醒来的时候,身上已经做了简单的处理,伤痕累累的手被绷带层层包扎著,一副!新的手铐将他的手反铐在背後。面前是男人宽大的胡桃木办公桌,他坐在桌子对面的椅子上。男人说:“现在後悔还来得及。”
苏陌大笑起来。
那人手一扬,一支钢笔就狠狠打在苏陌的眉心。
房间里寂静如死,钢笔滚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不知道僵持了多久,老板椅转动了一下,男人伸手按铃,律师急匆匆地从门外走了进来,在男人耳边询问几句後,将一沓文件递到他眼前,低声道:“苏先生,签了文件,你就可以离开。”他见苏陌不动,於是又问了一声:“苏先生?”
苏陌低声说:“手。”
那律师恍然,急忙从口袋中找到钥匙,解开扣在椅背上的手铐,又在桌底下找到掉落的钢笔,递到他手里。苏陌用左手翻了一会,轻声道:“苏逸?我以为会是姐姐继承。”
律师答:“苏逸先生是私生子,一周前已经相认了。”苏陌沈默了一会,接过钢笔,用牙齿拧开笔帽,签上名字,然後松开已经染红绷带的右手,钢笔掉落在地上。
墨汁一点点浸染在奢华的地毯上。律师恍若未见,将文件装进公事包,说:“苏先生请跟我来,老先生吩咐您先去洗个澡,准备一下辞职发布会。”
他拍了一下手,两个人快步走过来扶起苏陌。苏陌放松自己被他们扶著走了几步,突然回过头来,死死看著那个男人,眼角的睥睨如出一辙,说了一句:“你,教会我许多东西,我还是谢谢你。”
男人的背影顿了一下,在身後拖了一道长长的影子,男人说:“你不会再有别的父亲,而我还会有别的儿子,苏氏也会有它新的继承人。”
苏陌轻笑著转过头去,说:“我深感遗憾。”
苏陌笑著,任他们把自己架出门外,那个男人突然说:“他没有死。”
苏陌的脚步一僵,回头又看了那男人一眼,但几个手下硬架著他向前走去。这栋大宅里楼梯特别的长,他小时候就常在这里迷路,经常躲在哪个角落哭鼻子,直到──那个模糊了面容的母亲一次一次地找到他,最後做了很多可笑的小牌子,挂在每一个转角和扶梯上。他走过那些牌子,过了十多年有些褪色的小牌子依旧可笑的挂在每个金丝绒布包裹的扶梯上,它们摇晃而发黄,一些上面写著:浴室要往这边走哦。另一些写著:吃饭要走这边哦。
他终於不再迷路,不再寻觅方向。
那个女人的温柔在大宅里无处不在,哪怕是今天的他,终於可以不再靠这些可笑的牌子艰难前行,不用再辛苦辨认别人画给他的方向,可以自己选择要走的路。却突然感到一些寂寞。
妈妈。我走了。苏陌的手指抚摸过一个牌子,牌子晃动了几下,转了一面,露出背後有些褪色的蜡笔画的太阳公公和彩虹,愣了一下,手指犹有余温。
等到第二天,苏陌整顿好仪表走出来的时候,顺利领回了他的没收多时的手机,随手拨了一个号码,却无论如何也拨不通,愣了一下,去拨冯洛的,也是漫长的占线。心里犹豫了一会,还是坐上了通往招待会现场的汽车。
苏陌看著人群涌动微微苦笑,往前走的时候,有人替他挡开道路,他自己伸手遮住镁光灯刺眼的光芒,拨开话筒,人潮很挤,走得很慢,拥拥攘攘,步履难行。无论多嘈杂的问话声此刻听来似乎都经过了一场彻底的消音,他甚至有心情去感受大风飒然吹过,掀起衣角,叹一声千里快哉风。
来到台前,站在台上,他面对镜头,苏陌默默地接受提问。他们问了很多,具体而微,大略的东西都记不得了,他对公司运行的状况不再了解,只是打著官方推诿的词藻请他们拭目以待。
他们後来问他:“为什麽要走?”
苏陌想起了他父亲跟他说的,终於有些回过神似的,微微倾身向前,对著不远外台下无数镜头话筒,说道:“我记得我父亲跟我说过,他还有别的儿子,苏氏也会有更好的领导者,带领它走向更辉煌的未来。可对我来说,值得我为他难过哭泣的人,只有一个。对值得我难过的人来说,苏陌也只有一个。我曾经顶了很多了不起的帽子,可在他眼里,他只看到一个坏脾气的男人。”
苏陌说了这句话後,似乎微微有些怅然,台下沈默一刻後,有人站起来问他:“这是你的选择,那麽在问题的最後,能不能请苏先生在此刻,对电视机前面临选择或者已经选择了的人,说一些什麽话呢?”
苏陌默默地看了看那个像水晶一样漂亮的年轻女记者,嘴角泛起一抹模糊的微笑。他想了一会,然後有些认真地握住话筒,视线环顾了一圈,电视机前也许会为了这个帅气俊美的男人放大的面孔,和这样温柔而认真的一眼恍惚良久。
苏陌想了想,最後轻声说道:“我知道选择一些事情很难,告别一些事情很难。但是我从没有害怕过什麽,世界总会在你绝望的时候,告诉你还有一些事情值得珍惜和追求。纵使是我这个告别事业和奋斗的人来说,为了那些关心我们,和我们关心的人,我的事业还需努力,奋斗还在继续……希望还在,梦想仍未死去……”
苏陌说完了这句,顿了顿,终於放下了话筒,会场在这一刻既然无声,苏陌得以顺利地走下讲台,路过女记者的时候,他轻声说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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