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莲稚见眼前的笔墨铺子里竟有亓徵歌最喜欢的那款松烟墨,如此想来,是否这便是亓徵歌自小用到大、最习惯的那一种墨条,所以她才会如此喜欢?
陆莲稚将那松烟墨拎在手中掂了片刻,才抬头笑向掌柜者问道:“店家,我买下这个同纸笔,可否借砚台一用?”
待到纸墨笔砚具备,陆莲稚便坐在清晨的小镇上,开始一笔一划缓缓勾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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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姐,别看了。影都没了。”曲闻竹眉梢微挑地打量着仍掀着帘子向后看的亓徵歌:“从前倒不知,师姐竟有如此黏人一面?”
亓徵歌闻言只放下帘子,淡淡看了眼曲闻竹,并未还嘴。
或许是因为眼下临近了容决谷,曲闻竹明显发觉亓徵歌又渐渐回复了两载前的模样,冷淡清沉,少言又倔强。
一时车帘放下,将车马衮衮之声隔绝了几分。
一路来曲闻竹见亓徵歌都无声无息、一派不知所思的模样,不由微微勾唇笑了笑:“师姐,人言近乡情更怯,师姐紧张不紧张?”
亓徵歌听她字音微扬,语调悠悠,知道她又是想要说些气人话,便索xi-ng并不作答,只摇了摇头,垂眸看向窗沿。
“师姐不紧张,闻竹可紧张得很呢。”曲闻竹一手支颐,抿唇笑了一声后才缓缓道:“师姐或许不知道,谷中没你的这两年,我替你遭了陈师叔多少白眼。”
“你我向来亲近,我不在了,陈师叔矛头自然转向你,倒是委屈你了。”亓徵歌闻言抬眸看了看曲闻竹,温声道:“如今我归谷,想必陈师叔便又有的放矢了。”
说着,亓徵歌终于提起了几分精神,直了直身子,问道:“我向来知道陈师叔一脉视我如钉如刺,自幼因我母亲一事冷嘲热讽不说,我此次出谷两载也是颇有怨言。此番归谷,又必定是他们百般刁难。闻竹你可……”
曲闻竹吃吃笑了几声,打断了她:“师姐不必忧心,谷中风气早就不似你我儿时那般歪斜。这些年除却陈师叔这个老古董外,还有谁看不清楚你为人如何?更遑论谷主这些年早就明令禁过妄论他人,风气也渐渐归到了医道之上,我看只要能堵住陈师叔的嘴,便再无人不认你。”
亓徵歌摇摇头叹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我可不苦。我这三个月都在谷外过,连笔也没摸过几次。”曲闻竹神色带笑:“没了谷中那些每日练字温书的破规矩,终于能够直接上手炼药剖体以证道,倒是轻松多了不止一分。”
亓徵歌见曲闻竹难得流露出了向往的神色,也知道眼下是只有彼此二人,曲闻竹也少了些拘谨。
亓徵歌知道曲闻竹自小虽笔墨好学识广,却并不像自己一样喜欢文墨纸书,反倒更喜欢动手钻研些刁钻医理,不由得无奈笑道:“闻竹,你怎么还是如此玩心重,既然已为人师,多少还是要收敛些。”
曲闻竹闻言轻哼一声,支颐笑道:“那自不必担心。”
“这些日子苦的其实还是谷主大弟子。”二人笑谈片刻后,曲闻竹缓缓道:“晋坼他为人太过踏实,这几个月来自上而下各事都是归了他打理,上次我见他时,真是忙得连饭都没空吃。”
亓徵歌伸手揉了揉眉心:“子坼他自小就如此较真。他亲自c—ao持的事情,就算是哪怕只有一分差池,他都要摸到底。就如此心xi-ng,恐怕是想要清闲都难了。”
“但偏偏他又不爱管事,管起事来又较真又疲累。”曲闻竹也好笑:“待你回去,他恐怕是有十足的苦要诉了。”
二人言谈间车驾渐渐驶入了山中蹊径,不再能够通行。同车夫别过后,二人便开始徒步向谷中走去。
眼下夏秋之交,入谷的芳cao道芳菲一片。二人沿着蹊径款款前行,渐渐刻着“容决谷”三个字的巨石也依稀入了眼。
曲闻竹轻轻呼出一口气,将名牌从怀中摸了出来:“师姐,待会儿入谷还需要拿出名牌为证。如今谷内纲纪越发严格了,入谷是要查看弟子名牌与外来之人所携引荐信的。若是普通游客,更是要记姓登名、留物抵押。”
亓徵歌闻言挑挑眉:“这是何时立下的规矩,为何我从未有所耳闻?”
曲闻竹见亓徵歌并无动作,一时忽然记起她的名牌仿佛给了陆莲稚挂在颈间,登时便看好戏似的笑道:“哎呀,师姐的名牌是不是在莲稚妹妹身上呢?真是可惜了。也不知今日门前的弟子认不认识大师姐您、肯不肯放大师姐您进去呢?”
亓徵歌闻言只是轻哼一声,也并未理会她。
世人皆知容决谷医家圣地、功德无量,几乎从没有人敢道此处来造次,于是容决谷也向来对外不设防,除却存放典籍与珍材的楼阁,守卫、侍从几乎是一个没有。
于是门前做看守的弟子,说到底也只是个小学徒。
那小学徒是今岁方才上山的小弟子,被曲闻竹一张嘴说中,当真不认识亓徵歌。
“阁下若是谷内大师姐,当有名牌才是。”那小弟子寸土不让,力争道:“如今谷内本就忙乱,不接待游客。二位姑娘还是莫要拿捏我这小小学徒,若是无物可证,姑娘……还是请回罢。”
那小弟子言谈间抬头看了眼亓徵歌,登时面颊绯红一片。
看门小弟子这一年入谷以来,间或也听到了几句谣言。
谷中皆传言谷主千金离经叛道,外出游方不归,又传言那位千金是如何的仙姿佚貌、才华出众,唯独可惜在脾xi-ng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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