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想一出做一出,全然不过脑子。
楚衍斜他一眼,冷静地答:“之前我在睡觉,没听见你敲门。我若想杀你,刚才你扑进我怀里就动手了。背后一刀,干脆利落,你根本无力反抗。”
话说得实在凉薄,白修齐顿时觉得寒意从后背直到头顶,凉丝丝寒彻骨。
错不了,就是楚衍。这种暗示,也是他们俩之前起冲突的原因,唯有他们两人才懂。
白修齐摸了摸鼻子,小声嘟囔道:“我也是小心谨慎为上,毕竟事情这般蹊跷,谁看了不觉得揪心?”
想了想,终于明白哪里蹊跷,白修齐用力瞪楚衍,“不对,你昨天还告诉我整晚不要睡,弄得我一晚上都跟着担心害怕。你自己却睡得香甜,说话不算话,骗子!”
这般孩子气的表现,很符合白修齐现在的年龄。楚衍八风不动,简单直接地答:“你是你,我是我,我自有方法应付那妖物。”
被敷衍回答的白修齐并不满意,他走了两步,忽然间恍然大悟,“你是故意的,故意报复我让我睡不好,只因那是我冲你喊了那么两句。”
“你怎么能骗人,怎么如此小心眼?之前还说你信我,就是觉得我好糊弄吧?”
虽然迟钝,也并非蠢到无可救药。
楚衍当然不能承认,他理也不理白修齐,就准备关门。
白修齐伸出一只脚,别住门缝,可怜兮兮地说:“我错了我错了,不要把我关在门外。”
这种瞬间硬气又眨眼软化的本事,可不是人人都有的,简直怂到极点。
从一开始,楚衍就没指望白修齐有多大能耐,他也没料到这人如此没骨气。
“在下要更衣,白道友还想全程观看?”楚衍也不避讳他,二话不说就脱下里衣。
白修齐腾地一下红了脸,赶忙缩脚急匆匆奔出门去,像慌不择路的兔子。跑了两步后,他又回身替楚衍关上门,尴尬又有趣。
青衣魔修现了形,大大方方靠在桌边打趣道:“我就说,那小辈对你心生情念,你还不信。”
“都是男人,何必又是脸红又是慌乱,活像情窦初开的少女?”
话说得一针见血,白修齐若是听见,怕是不想活了。
楚衍也不避讳简苍,脱下里衣后,翻了翻储物袋又找出一件,“他模样长得好看,做什么都可爱。若是八尺大汉故作娇羞,想想都可怕。”
“不知检点。”青衣魔修薄唇一扬,吐出外刻薄。
啊,不至于吧。白修齐也没干什么,顶多脸红一下,这就成了不知检点?
楚衍怔住了,转身望简苍。
一见楚衍不反省,简苍干脆挑明直言,“本尊就说你,不知检点。刚才你在那小辈面前解衣服了吧,是不是?”
楚衍眼皮一颤,不想说话。
他可看不出,昨天明目张胆霸占自己床铺,又同眠共枕的简苍,有何资格指责自己不知检点。
青衣魔修义正言辞地解释,“本尊是本尊,别人是别人,能一样么?这不是凡间,由得你肆意而为。你既无力量,凡事都要小心些。”
“本尊用心良苦,你还不理解。哎,世人真是难教化。”
末了还摇摇头看看天,一副忧思无处化解的模样,既忧郁又唯美。
听他强词夺理硬说一通,反而他成了有理。楚衍抿抿嘴唇,换好衣服就开门见人。
魔尊大人偷瞄他一眼,见楚衍不理他,不得不主动些,仍化为一缕青烟依附楚衍神魂中。
那边白修齐等得焦心。他守在门口,总是有意无意望一眼,生怕楚衍自己溜了不管他。
在这诡异又可怖的宅邸中,唯有他们两人相依为命。自己出力楚衍主持大局,再完美不过。
若是只剩他自己一人,那可真要了命。白修齐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怕鬼。
师父总是坏心眼,从他小时就讲鬼故事吓唬他,久而久之就养成这古怪毛病,不怕妖兽只怕鬼。
好在楚衍没有抛下他,那人目不斜视向院外走了两步,白修齐立刻起身跟上。
他生怕冷场,非得说些什么打破难堪,没话找话道,“整个苏府我从里到外翻了三遍,连柴房也没放过,就是没看到一个人影。”
“你要重找一遍,我也不反对……”
白修齐以为,楚衍是不相信的他的话,非要亲自验证才甘心。
可楚衍出了院落笔直向前,一路穿花拂柳而去,直到大门。
也对,自己实在犯蠢,白修齐不由怪自己。
就算苏府上下没有人,府外总有人吧?
是不是妖怪抑或鬼魂作祟,只要出门问问别人,总该有些线索。没准事发突然,洪城有什么要紧事,发动苏府上下直接离开呢?
黑漆大门被一寸寸推开,白修齐反倒走不动了。他呆立在原地,眼睛睁大嘴唇颤抖,整个人都开始打哆嗦。
明明昨天还是人来人往的繁华街道,有小贩沿街叫卖孩童嬉戏玩耍,红尘烟火就是如此。
现在这条街道,却清清冷冷空无一人。寂静得诡异,寂静得可怖。
一切景物仍是如常,街边垂柳丝丝碧绿,门外的石狮子威风凛凛,青石板路洁净无尘。
什么古怪景象都没有,只是没有人的踪迹。这本身,就是一件异常可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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