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游翎摆了摆手,岔开了话题,“本殿倒是想问你呢,这素来鸳鸯帐里当沙场的狼王,怎么连吃个豆腐都要千里迢迢跑到我九曲幽吟宫来,才能吃得安稳?那小东西被调教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多刺。”
“嗯,”曳磐说到承跃,眼底露出了些许与以往不一样的神色来,那种神情,游翎读不懂,“只是不想强迫他罢了??那天夜里,第一次打开铜盒、解开他口中的金球,一双灰色的眼睛,在烛火里看起来一点都不畏惧。你猜猜,他见到我的第一句话,说的是什么?他问本王:你是要干‘那事’吗?”
狼王大笑:“哈哈哈??生平第一次,有人这么认真地问本王这种问题!露骨的话本王听多了,羞涩的言语亦是不在少数,可这样怕得要死、却在床上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委实有趣得很!你不知道,打开铜盒的时候本王还在猜测,承跃也不过是个娇怯的深宫禁宠吧。可那时第一眼,看着他眼底都是清透,竟是极淳厚的性子!”
“看着他的样子,伶俐,活泼,没有一丁点战争之后的受伤,抑或被新世界染上的污秽??游翎,承跃与我们这种人不一样!我们是双手不知染了多少血、做了多少早该千刀万剐的事的人,而他,干净的就像这隆冬的白雪。于是,本王忍不住地想要欺负他。他要上床,本王偏偏不遂他愿,偏偏要说睡觉来作弄他;另一方面,处于各种私心,本王不想弄坏他??除非他自投罗网,否则本王不愿强迫他。”
“无聊。”曳磐一番言语下来,只得了游翎不冷不热的两个字评价。“一个禁脔而已,怎么让你生出这么多感慨。”
“那也比你们这样冷战强。”
曳磐素来口无遮拦,这话出口好久,却都不听游翎回答,方才觉察自己说得重了。再看游翎,刻意掩藏了心事的眼底,尽是看不透的肃杀。
孽 债 ( 14 )
曳磐连忙道歉:“呸呸呸,是本王说错话了!喂,你别一副这样的表情啊。”
“喂?”曳磐连叫几声,却都不见游翎回答。
“喂!”
“啊?”游翎这才猛地回神。
“想什么呢?”
“只是听着你们的故事,想到了一些往事。”游翎的口气沉了沉,却少了往日的盛气凌人。
当年,他们也曾是这样其乐融融的样子。虽然两个人的辩驳从初始起就没有少过,却半点没有影响他们的关系。
当年,他们就针对神与人的制衡问题有过辩论。在游翎的眼里,只有神族和精灵才是至高无上的存在,人类只是这个世界的附属片,是与自己毫无干系的别的存在;而帝澜却认为,人类的出现让这个世界更增添了许多可能,这种生物用短暂和脆弱的生命,交换了神和精灵永远不可能的思想和灵性。帝澜说,制衡的得失让人类有着他们不可触及的东西,因此,这是一种与精灵并行的生灵。而这个问题究竟是谁说服了谁,却因为随之而来的天劫之战,一直没有结果。
而他们之间的羁绊亦复如是。
谈话间便到了帝澜居住的别院,仍旧是一色的积雪辉映,帝澜保持着似乎千年不变的样子,端坐在红木的桌前看书。
曳磐本就与帝澜不甚相熟,纵是见过,也是在五千年前遥隔着浓烟翻滚的炼狱和法阵。此番一见,只觉得说不出的丰神俊朗,却意外地沉寂寡言。曳磐远远悄悄用手肘捅了捅游翎,小声问:“我说,你们家的龙怎么这么温顺?一点也不像当年的他。”
“帝澜一直都是这幅样子,别把你当年在沙场上见过的应龙,和眼前的帝澜比较。”游翎好看的凤目瞪了他一眼,先一步走上前去。
曳磐却是改变了主意,拉住游翎:“本王且在这里止步了??本来本王就与他不熟,还没亲厚到要絮家常的地步,过来只是为了看看便罢。而今见也见到了,本王就先走了。”
游翎奇怪地看着狼王:“你这一趟跑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我家那只小喜鹊,找个借口逛逛故居而已。你们先聊,最好晚点回来,本王回去吃豆腐了,若是吃着了,兴许今晚会有好事也说不定。”
“你这是与谁学来的纨绔样?”游翎蹙眉,满是讽刺地看着曳磐。后者冲他挥挥手,转身便走了。
既然人都来了,也没有半路溜走的道理,已经走了一个了,游翎只得自己进去。
帝澜早就听到外面的说话时,依旧保持着阅读的姿势,却在游翎进来的时,开口道:“狼王来探,所为何事?”
“只是看一眼而已。”游翎兀自坐在帝澜身边,看似气定神闲,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生怕又像那日一样,被冷冷拒之门外。
索性这次帝澜并未介意,只是顿了顿,忽然问:“琼儿呢?不见了许多日子。”
游翎一愣,强作不在乎地随口问:“怎么突然问起他来……”
“他不是你派来的人么。”帝澜冷声反问。
“啊,”游翎一时尴尬,连忙遮掩:“这倒是本殿失礼了。琼儿他多少也是千年的精灵,近日本殿让他去山里清修避劫去了??虽说这劫躲不掉,到底寻个静谧的地方,这几日静思闭关,也能准备准备。”
帝澜从书卷里抬起头,奇怪地看了游翎一眼:“但凡神兽,凭万年神法便可化他,这是何苦。”
游翎听帝澜言语中有些许责怪,心里泛上一阵难过,面上却只能干笑道:“帝澜,你忘了么。我渡了大半神识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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