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庭垂目看着那两只圆溜溜的眼睛,顿了顿还是伸手摸摸这小虎妖的脑袋。小虎妖胡须一翘,喉咙里呼噜了好几声,小尾巴勾起来缠在了欧阳庭的小腿上。
“倒是比以前老实。”欧阳庭看得有趣,又俯身捏了捏小虎妖的耳朵。
“毕竟还小嘛。”周鹿溪叹了口气,却又笑了。
这笑还没笑开,周鹿溪就笑不出来了。眼角一花,那边本来撕打着玉仙君发髻衣裳的小凤凰已经拍着翅膀扑将过来了!周鹿溪慌得上前一把抱起小白虎退开几步:“错了错了,小主子别打啊!”
那黑毛凤凰这才高傲着头嘶鸣一声,趾高气扬地落回欧阳庭肩上收拢翅膀。
“你这小东西。”欧阳庭无奈地侧首一望,“专会惹是生非。”
小凤凰眨巴了一下眼睛,扭着脖子来蹭他的脸。欧阳庭差点儿被喂了一嘴毛,只得揪着尾巴示意这小家伙最好挪开一点儿他好喘气。小凤凰扑棱着翅膀,不依不饶就要待在原地。
欧阳庭无奈地给他顺顺毛,又喂了好几颗梧桐子才算安抚下来。正想说甚麽,却听那小凤凰啾啾的鸣叫中似乎有了点儿别的声音。
“狮,狮——”
这束着发的玉仙君一顿,皱着眉扭头看过来。周鹿溪安抚小白虎的手也停了:“这,小主子会说话了?”
欧阳庭抿了抿唇:“一个音儿罢了。”这就点了点小凤凰的喙道,“那多少有点儿狴犴的血脉。虽说稀薄了些望着更像老虎,但总归不是狮子。”
那小黑凤凰十分不满地啄了一口他指尖,啾啾了几声还是努力继续发出“狮狮狮”的音。
玉仙君若有所思道:“莫非他是在叫……”
“叫甚麽都无妨。”欧阳庭敛目转向另一侧,“尽快弄好这里吧。”
“欧老大,你知道自己被一只凤凰认领了麽?”周鹿溪站在他旁边,跟着为新起的一处楼台附上防护法咒。
“哦。”
“那可不是养个宠物被蹭蹭抱抱那麽简单。”周鹿溪一脸好心地提醒道。
“啊。”
“……他很清楚你不是他父王。”周鹿溪偷眼打量面无表情的对方。
“嗯。”
周鹿溪怪同情地抱起自家的小白虎:“算了算了,我说这些有用麽。反正不是我喜欢得那麽辛苦。”这就唉声叹气道,“等他长大——”
“等不到了。”
“啥?”周鹿溪疑心是自己听错了。
欧阳庭没再说话,只是加快了手中施法的速度。不远处的玉仙君抿紧了嘴唇,突然转身腾云道:“我去弄剩下的几个主峰。”
“欧老大打算重开离象宗?”周鹿溪小心翼翼道。
又是许久没有回答。
周鹿溪将这一片楼台都弄妥当了,才听到一个低沉的回应。
“逝者不可追,往昔唯可缅。”
周鹿溪拧起眉头,看着一侧正耐心将半截埋入泥沙中的巨石清理出来的欧阳庭:“欧老大?”
对方却只摇了摇头低笑道:“快别这麽叫了,我这老大当得惭愧。”
“那是另一码事。”周鹿溪看着他手指拂过那三个遒劲的大字,“所以即将登高位的星君究竟在谋划甚麽?”
欧阳庭举目望天:“身化万物,则有日月其出。而何以有金乌?”
周鹿溪眯了眯眼:“亢宿星君……你这是要与我一届小妖论道?”
“道法自然,自在其心。唯法长存,唯道以恒。”欧阳庭颔首道,“为何我不能与你论道?”
可,可我们之前的话题完全没在说“道”的事儿啊!周鹿溪在心里呐喊了一句,面上还是老老实实的:“能,能。只是我悟性不高,根骨又差,恐怕要让星君败兴了。”
“乘兴败兴,一念一时罢了。”欧阳庭右手虚握,一点一点消去那巨石上的字,“且说光耀北斗,轸悬南天。觜参西宁,角氐映东。”
周鹿溪心里一动:“古神之位原属其源,源存而道证,无关神格永寂。”
欧阳庭一笑:“这还能叫悟性不高麽。”
周鹿溪摇首长叹:“懂与不懂其实无甚分别,理解之后再不得不接受,岂不更叫人难以自持?”
欧阳庭稀奇地看他一眼:“我何曾叫你接受甚麽。”
“哦哦,说得和真的一样。”周鹿溪啧了一声,“不过星君这是指望今后我也如此说与小主子?你年幼时照顾你的那位仙人,已回离散天去了?”
“昆仑墟也是个好选择。”欧阳庭毫不在意地摆摆手,转而握住了许久不曾出鞘的正阳剑,“更何况……”
更何况他多半不会记得。
周鹿溪在心里补上了后半句。
“记忆这种东西从来都不太可靠。”不知何时转回的玉仙君接过了那只满眼好奇的小凤凰。
“可那是我们对某些人事确认的唯一凭证。”周鹿溪不太认同。
“那又如何。”玉仙君嗤笑道,“你家这头蠢老虎甚麽都不记得了,你就会放弃他麽?”
周鹿溪皱皱眉:“可我记得。”
“那如若你也不记得呢?”
周鹿溪抿紧了嘴唇:“……我不会不记得。”
玉仙君哼笑了一声:“有时候不记得比较轻松。”这话却是望着欧阳庭说的。
欧阳庭没应,只是打量着那回复光滑平整的石面沉吟不语。
周鹿溪挺想反驳,最后又觉得没甚麽立场。是以他望着此刻站在玉仙君肩上的小凤凰,心里轻轻道:看仔细一点哦小主子,这说不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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