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年就要从这所学校毕业了,明天开始放暑假,王笙说要回家过,所以这大概是他们两个在这个夏天的最后一次见面了。
他从地上捡起一块扁平的石块,对着水面用力的抛出去。石块在水面上平行砸出了几次水花,才沉了下去,然而此时的水面已经不能算平静了,它正晃动着圆形的花纹,一圈一圈往外扩散。
施乐平觉得索然无味,他满怀心事,没有精神陪着王笙打水漂。
王笙看他这个样子,就说:“如果你不想去,那就不要去。我偶尔也会有不想见到我爸妈的时候。”
施乐平听他这么一说,反而笑了,“你?会不想见爸妈?别说大话了,谁不知道你一个礼拜给你妈打五个国际电话,一聊就是大半天。账单上支出费用最多的一项就是电话费,明明你平时吃得那么多。”
王笙见他在笑他,忍不住说:“好啊,谁告诉你的?一定是黄齐声对不对?这个人平时就爱乱说话,我回去以后一定要把他偷穿我内裤的事情告诉大家!”
他和好几个同学在校外的一间公寓里合租,黄齐声是声乐系的,也是中国人,不过比他们都小一届。施乐平因为跟他交好,所以经常到他们合租的公寓蹭吃蹭喝还蹭床睡,已经跟公寓里其他人都打成一片了。
施乐平笑着说那你得让其他人也闭上嘴,这可不是黄齐声一个人说的。
话说着说着,他又拉下了脸,突然问王笙:“你妈是一个怎样的人?”
王笙说:“一个普通的漂亮女人吧。”
施乐平又问:“怎么个普通法?”
听到他的问题,王笙也替他心酸起来。知道他从小就没有享受过母爱,连一个母亲如何的“普通”都不知道,王笙要从何向他描述呢?
“我妈喜欢打麻将!”他打算从最糟糕的地方说起,“她有一帮好姐妹,隔三差五地就在家里的客厅摆麻将局,有时候还会打一通宵,赌点钱什么的,我很不喜欢。但我爸是一个很随便的人,他跟我说我妈除了做脸和买衣服,就这点爱好,要是连麻将都不让她搓,那她也太可怜了。”
施乐平又问:“你妈会做饭吗?”
王笙苦笑着说:“会做饭还好一点,关键是她连电饭煲都不会用。小的时候心血来潮要给我煎个荷包蛋,差点在厨房酿成事故,还好那天煮饭的阿姨也在,及时把煤气给关了,不然现在我们可能就不会坐在一起了。”
“听起来你妈一点都不普通。”
“在笨手笨脚上,她的确很不寻常。上次我给你做三明治当早餐,还被你嫌弃说这是‘大少爷三明治’。知足吧,遗传了我妈的基因,做出来的东西能吃就已经不错了。”
施乐平对他双手合十,一脸虔诚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背负着如此沉重的命运枷锁,下次我再也不嫌弃你的三明治了。”
“喔!我突然想起来,我妈还会煲汤,不过只是把别人准备好的材料放进砂锅里开火煮几个小时,严格说起来好像也不算会……”
施乐平被他逗乐了,在石头上捧腹大笑,他对王笙说你妈真有意思,不过你这个做儿子也太损了,以后有机会,我一定要当面跟你妈告状。
王笙作势要捂他的嘴,两人摔打着滚倒在旁边的草坪上,施乐平顺势躺下了,看样子也不想起来。原本王笙一屁股坐在了草坪上,后面也躺在了他的身边,两个靠在一起,看着被繁茂的枝叶分解得支离破碎的天空,在黑色的树影里寻找那片清澈的蓝色。
午后的风熏得人昏昏欲睡,施乐平把右手枕在脑后,闭目养神,真像他们正式认识的那天下午。
王笙看着他的侧脸,突然悠悠地叹了口气。施乐平睁开眼睛,问他在烦恼什么。他说我们很快就要毕业了,还有最后一个学期的时间,想想就让人满心的惆帐。
施乐平在草坪上坐了起来,问他毕业后想干什么,还想和乐队的成员一起干下去吗?
王笙在第二学年就拉了几个人跟他做起了古典摇滚,还自费录了几首demo,寄给几家音乐公司,但是至今了无音讯。
王笙说:“你说他们啊,早解散了。一个跟我说要去东南亚做个流浪乐手,一个跟我说毕业后结婚开五金店,还有一个说要去南极看企鹅,我还能怎么办。只能先把业毕了,再说将来吧。要是学院让我留级,那就惨咯,我可不想留在没有你的校园里。”
听到毕业的话题,施乐平的心里也蒙上了一层阴霾。这是每个即将离开象牙塔,迈上人生重要旅途的人所不得不接受的考验,未来该何去何从,我们又该去向何方呢?
王笙也坐了起来,问施乐平道:“明年毕业后,你想要做什么?”
“我打算去英国进修。”施乐平说。
“原来你已经打算好了!怎么都不告诉我?”王笙简直急坏了,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件事情。
“我连我爸都没说过呢。”
“连施老师都不知道吗?”这么说,他才是世界上第一个听到这个消息的人,这令他感到无比地开心,于是王笙想也没想就对施乐平说:“我也去考英国的研究生好了!”
“你?”施乐平一脸怀疑地看着他,“你能行吗?”
“我行的,只要努力一定能做到,这还是你告诉我的!”
“可就算是努力了,我还是在初赛就被人刷下来了。”这件事恐怕要被他当成一辈子的阴影了。
“那是你当时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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