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一直会在我身边吗?”一直粗线条的小姑娘突然问出如此深刻的话,两只眼珠子十分单纯无辜的看着舒慈,隐隐还带着期待。
“你总有一天要长大,到那一天你就不需要母妃了。”舒慈说。
“不要,那我宁愿当一个小孩儿。”乐畅抱紧了舒慈,两只小胖腿圈住舒慈的腰。。
“好啊,那我的珠宝首饰你就永远用不上了,这样正好,我可以换成银子捐给贫苦百姓,也算是你做了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舒慈笑着说道。
乐畅撅嘴:“母妃说了那些要留给我的。”
“你不是不要长大吗,用不上啊。”
“那……”乐畅仔细寻思了一下,忍痛,“还是要长大的,就是慢一点点就好了。”
舒慈和紫婵都笑了起来,童言无忌,又可爱又带着纠结。
晚上,乐畅因为体力消耗过大很快就睡着了,舒慈从她床边起身走出门外,皓月当空,山间忽然显得宁静悠远。
远处,一个灰色的袍子走了过来。
“师姐。”舒慈笑着上前,伸手帮她接过手里的柴火。
气质有几分飘渺的道姑微微一笑:“不劳烦娘娘了,这点儿事情我还是能做的。”
“师姐跟我客气什么。”舒慈接过柴火,一没注意,被一根带刺儿的柴划上了手指。
道姑轻叹:“果然是养尊处优的身子,递过来吧。”
舒慈把柴火还回去,用嘴吸了一下伤口,说:“刚才那是不小心。”
道姑说:“这么晚没睡又是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
道姑在墙角放在柴火,说:“言不由衷。”
舒慈无奈:“师姐,你在这样我们就没法儿聊下去了,总不能你还在为师父那件事怪我吧。”
道姑看了她一眼,神色正经:“在你的眼中我就是那等肚量狭小之辈吗?那点儿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也值得我惦记这么多年?”
“那就好。”舒慈伸手拉她,道姑微微一侧身,闪过。
舒慈倾身向前,道姑往后一倒,整个人像是一只蝴蝶一样仰倒了下去,然后稳稳地地上滑了几步,落在庭院的正中间。
舒慈眯眼:“非要跟我过招是吧?”
清风拂来,道姑的道袍被扬起,整个人显得出尘飘逸,就像方才得道的高人一样。
舒慈脚尖一点,整个人翩跹而起,像随风而去的蒲公英,轻盈又优美。她的招式就跟她这个人一样,变幻莫测,让人摸不准套路,即使是像道姑这样常年隐身于山林修炼之人一时也拿她不下。
两道身影,一红一灰在夜空中翻跃交手,一个灵活多变一个稳扎稳扎,一时之间竟然是平分秋色。
红色的身影踩着树枝落在了房顶上,灰色的身影如影随形,两人一左一右的站立在房顶上,出招之时携带着呼啸的风声,又快又准,没有丝毫保留。
最终,因为舒慈疏于练习的缘故而微微落后一层,被道姑一招声东击西踹飞在地,实打实地摔了下去。
紫婵从黑暗里跑了出来,舒慈伸手制止她,自己缓缓地爬了起来,爬了爬灰尘,笑着说:“甘拜下风。”
道姑轻哼:“胜之不武。”
舒慈常年待在宫里,自然没有她练功便利,所以以往是师父得意的门生如今也被道姑这个一直屈居在后的人反超了过去。
“输了就是输了,没什么好找借口的。”舒慈揉了揉腰,说,“只是你也太狠心了,这一脚踹得我差点儿断气。”
“那你刚才那一掌就不是?”道姑反问。
两人目光对上,相视一笑,气氛瞬间就融洽了起来。
“进来,我给你上药。”道姑打开一旁的厢房的大门。
舒慈跟着进去,让紫婵先去休息。
“娘娘……”
“放心,她是刀子嘴豆腐心。”舒慈安抚她。
紫婵点头,转身回了耳房。
道姑的屋子跟她这个人一样,规规矩矩,没有一丝杂物,舒慈坐在她的床上还被她嫌弃地看了一眼。
“师姐……”
“我问你,你为什么不出宫。”道姑打断她的话,提着药箱坐在她对面的凳子上。
舒慈抚了抚脖子,说:“怎么每个人都这样问我,难道你们认定我是那种把钱财富贵置之度外的人?”
“衣裳解开。”
舒慈解开腰带,说:“我其实很有野心的,你们都误会我了。”
少女时期的舒慈给人的感觉就是一抹阳光,走哪儿哪儿都暖洋洋的。她出身不凡,却丝毫没有骄娇二气,年幼时期上清泉峰拜师学艺,扎着两个小鬏鬏逮谁就跟谁笑,让人没办法不喜欢。
而现在的舒慈,早就被宫廷生活改头换面,她不喜欢别人再用以前的眼光去评价她,去帮她觉得遗憾、惋惜,其实她一点儿都不需要。她就是野心勃勃,她就是一肚子坏水,她就是想要活得跟所有人不一样,这有什么难以理解的?
“师父会觉得失望。”道姑说。
“是,我没有看破红尘接了师父的衣钵,她肯定失望。”舒慈笑着说。
道姑一巴掌拍在了舒慈的腰上,疼得她快要跳起来。
“师姐!”
“不许编排师父。”
“嘶——”
聊到夜深,舒慈自动蜷入了被窝,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睡了过去。道姑给她掖了掖被子后,转身进了内室,看着香案上的牌位,身姿笔直。
“师父,徒儿有负您的所托。”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悠长又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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