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她多想抱抱鱼郎,告诉他,他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可她处于这样仿佛被无形的牢笼困囚的境地,什么也做不了。她忍不住凝神对鱼郎发出心声:“鱼郎,别难过,你还有我呢。”
鱼郎笑了笑,低语道:“是啊,我还有念念。娘亲她……”声音低了下去,几乎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他怔怔地看向周夫人,又问道,“您希望我死对吗?”
周夫人抿嘴不语,她望着那对熟悉异常的凤眼,忽地想起:这孩子也是她十月怀胎,辛苦生下的。因仇恨孩子的父亲,也为了报复,她始终对他忽略到底。可无论如何,都抹杀不了他是她亲生骨肉的事实。
虎毒尚不食子,她却想要这个儿子的性命。她蓦地扭头,有些狼狈地避开鱼郎澄澈的目光。那眼底过于清澈,如见底的湖水,清晰地映出了她的狠心无情。
鱼郎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原本娘亲想要,只管拿去便是。可是……”他强忍着疼痛从趴伏的春凳上爬起,摇摇欲坠地道,“有人告诉过我,圣人教诲,‘小杖则受,大杖则走’是为孝,而不是一味曲意奉亲,陷亲于不义。”
“对不起,”他轻轻地,异常坚决地道,“我不能顺您的意,这世上还有人念着我,我不能让她失望,不能死。”
满室寂静,只有小鱼郎虚弱却坚定的声音在回响。
他想做什么?周夫人皱起眉来,还没反应过来,鱼郎蓦地用力推开看守在他身边的婆子,向外跑去。
“快捉住他!”周夫人变了色,厉声下令道。
*
声音炸响在耳边,朱弦猛地惊醒,睁开了眼,一时有些恍惚,总觉得自己遗忘了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牵肠挂肚,神魂难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身周热得厉害,有什么紧紧箍住了她。她回过神来,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腰上横着一条臂膀,另一条臂膀绕过她的脖颈,落在她柔韧的背上,将她紧紧箍在怀中。再抬头看,看到了一张沉睡中的俊颜,修眉如画,凤眸轻阖,只能看到覆盖在眼睫上的长而卷翘睫毛。
仿佛梦到了什么好梦,他的唇边挂着一丝满足的微笑,眉目柔和而舒展,温和无害的模样仿佛一个孩子,全然没有清醒时气死人不偿命的可恶。
谢冕,他什么时候回来的?他这是什么坏习惯,把人当枕头抱吗?前几夜可没见他这样。
朱弦嫌弃地看了眼缠绕住她的臂膀,伸手去掰。一掰没有掰动,他的手反而用力收紧了些,脑袋一歪,挨住了她,带着几分依赖嘟囔道:“你别想跑。”
孩子气的话听得朱弦一愣,看向谢冕,谢冕却兀自双目紧闭,呼吸均匀,显然刚刚说的是梦话。
朱弦哭笑不得,紧绷的身子因他这一句放松下来。她再接再厉,抓住他的腕小心地将他的臂往上抬。眼看就要成功,他的手忽然反手一抓,抓住了她纤柔的手,五指顺势攀上,与她交扣,然后,低沉的带着初醒时沙哑的声音响起:“念念,你终于醒了!”
朱弦循声望去,正落入一对黝黑深邃的眼眸,仿佛神秘的夜空,将她牢牢锁住。灼热的视线让她恍然觉得,她仿佛是某种珍贵的失而复得之物。在这样专注的注视下,她没来由地心头一悸,只觉得背上寒毛都竖起来了。
她咬了咬唇,被他扣住的手挣了挣没有挣脱,只得用另一只手挡住他扰人心神的凤眼,低喝道:“你快放开我。”
他却蓦地收紧手臂,将头埋向她的肩膀,又说了一遍:“你终于醒了。”语声中竟隐隐有一丝哽咽。上苍垂怜,他的念念没有事,平安醒来了。天知道,当他刚刚确定她就是念念,她就没有缘由地昏迷不醒时,他几乎要疯掉,差一点以为她又要离开他。
他好恨,自己为什么没有一眼认出她,没有起疑心时,他甚至丝毫没有怀疑过她。偏偏要听到一声“念念”,等到她显露出独门武艺与内力,才种下怀疑的种子,之后,便有越来越多的细节昭然若揭:她狡黠的眼神,灵动的表情,微笑的模样,几乎如出一辙的喜恶,每一样都告诉他,她就是他的念念。
他怎么没有早点发现?新婚之夜,他待她那么过分,她一定非常生气吧。
他越想越心虚,不敢看她。只是后怕地、紧紧地抱住她,用力感受她的鲜活与温暖。
朱弦却是一脸愕然:那声哽咽一定是她听错了吧,这家伙难道还会哭不成?她挣扎了下,他的怀抱却越发用力,她被他抱得几乎透不过气来,皱着眉头推了推他:“你弄疼我了。”
谢冕立刻放松了些,小心翼翼地问:“现在好些了吗?”
朱弦咬牙:“我让你放开我。”放松些顶什么用。
他迟疑了下,随即赌气般地道:“不放。”声音干脆利落。
朱弦:“……”怎么感觉这家伙突然变幼稚了呢?
“五爷,”她试图和他讲道理,“我想要起来,你放开我好吗?”
“你不要叫我五爷。”谢冕别别扭扭地提意见。
“不叫五爷叫什么?”朱弦疑惑。
“叫我鱼郎吧。”他道,语气中有着隐隐的期盼。
“鱼郎?”她喃喃重复着,不知怎的,心中莫名地起了一丝酸涩与牵挂。她摇了摇头,努力摆脱这种奇怪的念头,又重复了一遍,“放开我,我要起来。”
谢冕咕哝道:“天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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