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已经是临近傍晚了,暴雨下了大半天了。
陆闪听着这雨有不停歇、越下越大的势头,担心洪水很快就会来袭。
陆夫人一下子就看出了他神色里的担忧,告诉他现在外面的情况:“山脚下的屋子冲毁了不少,现在还没有人受伤,都撤离到城里边了。”
“城里好几户富人已经在派蓑衣斗笠和热粥了……好好休息,不要想过多。”他爹爹说完,就与娘亲先下去了。
床边只剩下容澈子和虚灼二人,以及在门边守着等候吩咐的阿冬。
他看看二人,才问道:“怎么不见山邪大哥呢?”
“他是最后一个离开水道的,家丁回来都说他还留在那儿,现在也没有回宅子里……上午挖完水道,就没人见着他了。”容澈子也是听别人说的。
陆闪皱了眉头:不见了?他是自个儿离开了,还是被大水冲走了。一想到后者,陆闪眉头皱得更深了。
“山邪大哥很厉害的,他一定是在帮忙了,来不及回宅子里边了。”容澈子自顾自地说。
虚灼是猜疑着山邪的身份的,他也开口说:“山邪不会轻易受伤,你无须担心他。”陆闪盯着他的琥珀茶色的眼眸,点点头。
果然,虚灼也是感觉到了山邪的异样。
“是啊是啊,好好休息,我们也出去看看外边的情况。”容澈子虽然是他乡异客,到这儿也不过短短几日,但因着在盘龙遇到了友善热情的陆家,还有淳朴的盘龙村民,他对这里还是多多少少有些感情的。
他扯扯虚灼,同他一起出去了。
“告辞。”
“好,慢走。”
大家都走了,房里一下子冷清下来。
“阿冬,过来帮我换换药。”陆闪喊来门边的阿冬。
阿冬嘴上应着“欸”,快步进来。
他查看着陆闪身上的伤口,松了一口气:“大少爷,恢复得很快啊,伤口都结痂了。”
是了,自醒来到现在,全身上下那撕裂的疼痛都消失不见了,只是伤口处有些痒痒的,很想挠一挠。
阿冬给他上药后,凉凉的,把他想要抓挠的念头给压了下去。
“少爷,不要用手去抓,不要扭来扭去啦。”阿冬一边擦药一边和他说话。
“阿冬,我什么时候能出去啊。”
“大夫也没有特地交代这个……”阿冬知道少爷现在肯定很想出去外面走走看看。
“那好,我换衣服出去走动走动。”
陆闪起了身,在阿冬的帮助下换好衣衫,加了毛绒绒的厚重的斗篷。
一推开门,寒风夹杂着水珠儿直往他脸上吹,冷得他打了个寒颤。
天色阴阴,大雨还在噼里啪啦地下着,他看着后院里的水排得不及时,都堆积了一洼洼的水坑。大雨仿佛撑起了一幕幕屏障,远处的青山变成了白蒙蒙的一片。
陆闪从房间走到正厅,又从正厅去往偏厅,坐了一小会儿,又静不下心来,站起来又回了房。
老实说,他也不知自己在焦虑些什么。
晚饭时他终于能清醒着与大家团团围坐在一块儿吃热腾腾、香喷喷的饭菜。
“大哥,你睡了那么久,都不和阿真玩儿了。”被娘亲抱着的陆真嘟起小嘴,大人们都没和他讲陆闪受伤的事儿,他真的以为陆闪一觉睡了三四天。
“等雨停了,大哥带你去捉鱼捞虾。”陆闪瞅着陆真好似瘦了不少,又心疼他。
“闪哥儿多吃点,你看你瘦得。”容澈子也随着他们喊他闪哥儿了。
他才是奇了,据说昏睡的这几日他都是没有怎么吃东西的,只是阿冬阿夏阿莹时不时会用温水给他沾沾唇。
饭桌上依旧没有山邪的身影,爹爹娘亲也没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陆闪,陆闪也没有开口发问。
陆老爷最先吃饱,放下碗,看着陆闪吃得慢条斯理。
他和陆闪等人说着现在外面的情况:“那边大坪上撑起了草房子,好多家酒家客栈都给村民提供给了住所。不过这雨继续这么落下去,也不知道会不会发生山洪、崩塌。”
“那水道应该能起作用的,我们看情况而动。”陆闪不是不饿,他吃得慢,却是吃得一点儿都不少,到最后,是只剩下他一人在夹菜吃菜。
“现在到处都下暴雨,山路滑,去哪儿都不方便。”陆闪边说边吃,“虚灼大师和容澈子你俩不如在这儿多待一阵子?在我们家总比现在去外头安全多了。”
“好,多谢。”
“哎,叨唠你们了。我也可以帮忙挡洪水、助人的!”
雨势一直很大。
又过了一天一夜。
外边不断传消息进来:北边的山体滑了,黄泥和黄水夹杂着滚入了村道上。东边的山窝内涝了,水都排不出去。西边……西边是一片平静,因为大家惊讶地发现,那儿没有一丝积水内涝,那挖通的水道不知何时,变成了疏通水的最大功臣。
有人惊讶之余,不免想到,那陆家人让挖的水道,不过也就宽七尺、深三尺,这下了两天两夜的大水,这么小的水道,根本排不掉。
于是就有人不怕死地冒着大雨去那边看了。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嚯!那水道竟不知道什么时候塌陷了下去,根本就望不到底的深啊!
难怪水都跑掉了!
这人回来一传一,十传百,最后大家都知道了陆家在西边山下挖的神奇的水道。
他们看着雨愈下愈大,而洪水迟迟没有喷涌而来,一颗心高高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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