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先生不是不知道三少有多胡闹,可他管不着,也不能管。他很多次出差去悉尼,甚至都不敢去三少家看一看。
当年没有说出口的真相,拖了这么久,连他自己都失去了解释的兴致。
有什么好说的呢,二少已经死了很多年,他更没有必要让弟弟知道,自己的二哥其实一直都是个瘾君子。但那件事并不完全是意外,李先生有错,他事先得到了消息,没来得及布置周全,二少就出事儿了。至于要把三少养成废人更是无稽之谈,可他更不想让自己唯一的宝贝弟弟再一次变成活靶子,所以才由着外面的人随便乱说,说的越多,三少就越安全。
他一直都在努力地当一个好哥哥,可是他越努力,事情就越糟糕。
adam五岁那年,李先生来悉尼出差,出了点意外,不得不在悉尼休养了一段时间。快好利索的时候,三少才听说这件事。他心里虽然一直有个疙瘩,但毕竟已经很多年过去了,李先生这些年又一直没什么动作,三少也慢慢释怀了很多,在李先生临走前,不咸不淡地说了句:“你可以来家里坐坐。”
他到的时候快中午了,佣人还在收拾着一片狼藉的客厅,三少就歪在一边的躺椅上睡觉,adam坐在护栏后面的楼梯上玩玩具,安静地不像个五岁的孩子,看到李先生来的时候,还大大方方地跟他打招呼,可是三少一醒,adam就像变了个人,眼睛一刻不停地黏在三少身上,那副小心翼翼讨好父亲的样子,让李先生心疼极了。
可他也并不是在心疼adam,他是看不得顶着和弟弟几乎一模一样的脸的孩子,露出这种表情,透过adam的眼睛,李先生好像又看到了小时候的弟弟,又乖巧,又可爱,让他条件反射一般地想要去宠爱和保护。
所以他偷偷带着adam回到了凯恩斯,没想到三少的反应那么大。时间只让两个人之间的裂痕修复了一丁点,可李先生又搞砸了,他们兄弟两个的关系,又一次回到了原点。
从凯恩斯回来以后,三少打了adam,打完就后悔了,可是他表达歉意的方式和一般人不太一样。
那之后的五年内,李先生收到了超过十张dna鉴定,他实在是忍不住,非常委婉地“教育”了三少一句。可是他听到的答复是这样的——
“你不是就喜欢我的孩子吗?那我多给你造几个,你爱抢谁抢谁,爱养谁养谁,只要不是adam,谁都行。”
李先生头脑一热,脱口而出了一句:“我从来没想过要抢你的孩子!而且adam和他们都不一样!”
“是啊,那些孩子我都见过,都没有adam长得像我,你是这个意思吗?这世界上,有我当了20年的傻子已经够了,adam不会像我一样的,你也别想把他变成第二个我。”
再后来,adam果然不那么在乎了。他还是很乖很听话,三少不让他在外面过夜,他不论多晚都会回家,但他在家呆的时间越来越短,学会冲浪以后就整天泡在bondi,也不再粘着父亲了。
三少知道adam是个很优秀的自由冲浪者,就连他那帮狐朋狗友都有听说过。adam很少在家提这些事情,偶尔提起也只是邀请父亲去看自己比赛。
当然,三少一次都没去过。每次看到adam眼睛里藏不住的那点期待,三少就会觉得失望。adam还是会下意识地依赖他,怎么会有这样的孩子呢,自己明明一点关心都不愿分给他,他怎么还是不放弃呢?
所以许先生出现的时候,三少仿佛看到了希望,又仿佛看到了一个已经写好的悲剧结局。
他比许蔚洋大五岁,他离开凯恩斯的时候,许蔚洋也还在悉尼读中学。他们从小就认识,虽然有年龄差,志向也迥然不同,但是圈子里几个少爷还是会偶尔攒局一起玩。许家出事儿的时候,三少手里既没有人也没有资源,但他知道大哥是帮过许蔚洋的。只是后来许先生性格变了太多,他一直把自己困在北领地,三少和他愈发是两个世界的人,所以后来他们也渐渐少了联系。
李先生说得对,三少一早就明白他们两个不会有好结局,但他不是完全不在乎adam。许蔚洋在他家走的时候说过“就算哪天玩腻了也不会把adam送回来”,这才是三少想要的。
那时候的adam,一定是个完全自由的人,他一定会对本就不该抱有任何希望的父亲彻底失去信心,他想去哪儿都好,三少都会觉得如释重负。
adam的确是自由了,可那不是三少想要的结局。
得到消息后,李先生第一时间往悉尼赶,他到家的时候,三少一个人坐在楼梯口的护栏后面喝酒,看到李先生来了,他踉踉跄跄地从楼上跑下来,像小时候那样,一头扎进李先生的怀里,哭着喊了一声“哥哥”。
李先生知道自己应该高兴的,他等了二十多年,终于等到三少放下了执念,愿意接受他这个哥哥,可是想到adam的蓝眼睛,他还是会觉得有点难过。
三少喝多了,他趴在李先生的怀里,意识模糊地说了很多话,最后他拽着李先生的袖子问:“大哥,你能带我回家吗?”
那年李先生也例行举办了宴会,他知道许蔚洋从夏威夷回来后,身体一直很不好,所以邀请函送过去也只是客套一下。
可是许先生还是像往年一样,准时来到了凯恩斯。他穿了一身黑,头发白得扎眼,神色虽然很平静,人却瘦得脱了形。他没有出现在宴会大厅和众人寒暄,而是直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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