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谁又能料到,如今竟又跑出来一个半魂!!
宋鸾相当清楚,一旦承欢失了独一无二的位置,他立时便会被取代,一颗没用的废子,结局只会被悲惨地废掉。
拳头越捏越紧,指甲深深嵌入,手心被抠殷红。
宋鸾再坐不住。
急匆匆向大殿门口走去。
脚未踏出半分,便被两个护卫拦下。
他勃然大怒,吼声四起:“做什么?!我也敢拦?!”
护卫恭敬行礼:“殿下,宫先生走时吩咐过,守丧期间不宜到处走动,还望殿下可以安分守己,恪守孝道。”
“反了你了!竟敢如此同我讲话!”宋鸾圆瞪双目。
护卫毫无胆怯之色,慢慢地直起了身子道:“臣下也是为了太子殿下的安危着想,护您周全便是保了一国之安啊。”
说话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腰间一个大大的“合”字挂牌垂在眼前晃来晃去。
太子重重地冷笑道:“怎么?宫远山这是要逼宫造反啊?”
“殿下,这个罪名实不敢当,主上不过是牵挂太子安危江山社稷,特命为臣在此护驾,太子仁厚英明,定会明白主上的一番苦心。”护卫话虽谦卑,步子却又跨前一步。
余光所及之处已没了熟悉的面孔,随便一看便尽是那些难看的“合”字腰牌,看来宫远山已然下手,将中政殿上上下下全部换成了合元教的教徒,打造得如铁桶般牢不可摧。
宋鸾再不多言,转身回到殿中。
身后的门咯吱咯吱缓缓关上,殿中人的影子被一点点蚕食殆尽,直至再也看不见。
88.
太子的储君之位是立长而来,也就是说他比宋焱宋裕都要大,乃是大梁国的嫡长子,可那副乳臭未干的幼齿模样傻子都能看出来里面大有问题。
再加上什么肉身鼎器,什么元魂之印,还有那封无字白纸……
操他大爷的!
吴铭越想越觉得自己活像个大傻子,被人耍得跟个傻逼陀螺似的公转加自转。
而这一切的幕后黑手,只能,只会,肯定是……
“宫远山!!你给老子等着!!”吴铭呼哧带喘地将勒在小太监脖子上的手臂又紧了一圈,磨着牙低吼。
怀里的人蹬了几下腿,昏厥过去。
吴铭抹了把脸上的汗,测了测小太监的鼻息,确定没搞出人命,才赶紧将小太监身上的衣服扒下来,换下自己身上挂着的那些碎布,方才被太子揪扯得已经完全不成了样子,不弄件宫中的装备怎么行走啊!
伸衣袖时,不慎碰到了小太监挣扎时留下的缕缕血红抓痕,疼得吴铭直抽冷气。
他真是越想越委屈,越想越火大……
自打过来这边就是这些个没完没了的破逼事,自己的防身术都搁下了,弄个小屁孩还整得这么狼狈,操!
吴铭一脚将边上的石子踢得老高。
临走时,不忘向小太监双手合十道了声,对不起,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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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入宫之前任何危险都是预计的,现在则是实打实的。
这一点吴铭很明白。
就算细节还不尽掌握,宫远山那只葫芦里卖的药却是越来越清晰了。
由始至终,从头彻尾,就他妈是一个阴谋。
宋怡任,太子,宋焱,自己,每一个人都被一双无形的手用一根龌蹉阴损的线暗暗串到了一起,所有人都好似人偶一般任人摆布,随意玩弄。
吴铭当然知道自己处境有多么危险,当他听到肉身鼎器这样的词后,就知道自己早已如裹上毒丝的猎物,困在了天罗地网之中,等待他的只会是被一点点消化,蚕食殆尽。
无论怎样他都不怕,魂灭生死也不是头一遭面对,他如何都好,不过贱命一条,全魂都算不上,还能指望什么?
可宋焱不一样。
他为他而生,为他而塑,他见不得这人受一点苦,遭一点罪。
护他一生平安寿终正寝,是他的职责。
不为阎王,只为自己。
太子和宫远山的关系藏匿如此之深已将宋裕多年搭建的情报之网毁于一旦,更危言耸听一点,或许朔王获取的一切根本就是宫远山故意为之,他让他听便听,让他看便看。
想到这一点,吴铭一刻也待不住。
他闭上眼睛,镇定心神,努力回忆脑中的皇宫地图。
来之前,宋裕让他好好记下了皇子们被圈禁的寝宫,为了政权移交时的稳定,历代内庭在大丧期间都会将诸皇子召回并软禁于宫中以防祸起萧墙,杜绝任何难以预料的宫变和策反。
这个地方便叫做勤兴宫。
勤兴宫离中政殿并不远,只是很绕,好在吴铭足够努力,足够运气,捧着那个小太监的茶盘,一路横行,未生支节。
为了让皇子们洗尽铅华,冥思面壁,不要滋生出不该有的邪念,勤兴宫故意兴建在十分偏僻之处,曲径通幽,封闭孤立,与世隔绝。
吴铭找到这里已是耽误了大半日的光阴,他悄悄潜入,贴墙而立。
竖耳听去里面竟是毫无声响,真真一堵隔音极佳的墙壁啊!没办法,他只得轻轻将窗棂里推,虚掩出一线空间。
透过仅有的缝隙,一个日思夜想的身影便出现在了眼前。
还是那扇宽厚的肩背,身形依旧傲然挺立,只是那双龙戏珠的暗色官服被穿得松垮有风。
好瘦……他真的瘦太多了……
下巴还蓄出了胡子茬,消瘦的面颊,深陷的眼窝显得人更是立体英挺,眉目剑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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