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不对劲的就是李旦的态度了,李弘和李贤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儿女绕膝,李显被赵观音管得紧了些,才后院凋零,但听说私底下有不少fēng_liú韵事……
八兄在等什么呢?
剑刃划破鱼腹的声音传到李令月耳中。
宫婢们抬着两口瓷缸走到廊檐下,执失云渐伸手如电,手腕微沉,牢牢抓住一尾活鱼,按在俎上,剑刃刷刷几下,眨眼间清理鱼杂鱼头。银芒闪耀间,薄如蝉翼的鱼片仿佛落雨一般,飘洒在铺了一层冰山的银盆里。
庭院里侍立的宫婢、宦者们看得目不转睛,啧啧称叹。
执失云渐脸上没什么表情,动作犹如行云流水,似漫不经心,又像全神贯注,优雅而赏心悦目。
一盘晶莹玉润、轻薄细嫩的鱼片送到食案前,李令月挑起一枚鱼片,蘸上芥末、芫荽和捣成泥的橙肉,滋味鲜甜,不带一丝腥气,和记忆中的一样味美。
她满腹心事,丰腴鲜嫩的切鲙也没法让她轻松起来。
裴英娘看一眼执失云渐,谨慎地夹起一枚鱼片,送入口中,执失云渐这么沉稳可靠,他做出来的切鲙,应该能吃吧?
宦者们簇拥着李治从回廊另一头走进后殿时,执失云渐已经洗净手,坐在廊檐下吃茶。
李令月频频走神,心不在焉,裴英娘只好担起活跃气氛的责任,向执失云渐打听剑南的风土人情。
执失云渐想了想,道:“剑南山势陡峭,溪涧沟谷,茫茫大山,连绵千里。”
他没有去过剑南道繁华的市镇城郭,一直在大山里打转,看到的都是险峻巍峨的高山丛林,汹涌澎湃的河流险滩。
裴英娘又问他当地的气候如何。
执失云渐正襟危坐,“白天凉爽,夜里幽凉。越往西边越冷,不到八月就大雪纷飞。”
裴英娘在脑海里勾勒了一下地图,执失云渐不会是跑到高原去了吧?
这时李治缓步进殿,含笑看两人一眼,“在说什么呢?”
他气色不错,唇边噙着欢快的笑意。
裴英娘心中暗暗道,阿父这么高兴,是不是阿兄的姬妾人选挑好了?
李令月直起身,笑眯眯道,“执失正和英娘描绘他在剑南道的见闻。”
“喔?”李治神态放松,盘腿而坐,“朕也来听听,你这两年可有什么不寻常的经历?”
执失云渐垂眸,望着杯中晶莹碧绿的茶汤,一言不发。
李治等了半天,不见他开口,嗤笑一声,“你这小子……”
执失云渐仍然不开口。
裴英娘见状,岔开话道:“阿父耽搁了好久,错过执失将军的切鲙了。”
执失云渐本来就不是口齿厉害的人,刚才她要他讲一讲剑南道的地理风物,基本上是她问一句,他答一句,别的话绝不多说。如果是秦岩或者其他人去了一趟剑南道,还立下战功,被人问起在战场上的经历时,牛皮几天几夜都吹不完,他呢,简简单单几个字就概括了,老实得近乎单调乏味。
李治要执失云渐主动开口,有点强人所难。
看到裴英娘为执失云渐解围,李治挑眉,笑了笑,道:“也罢,方才辛苦大郎了,你先去东廊歇着,待会儿朕有话和你说。”
执失云渐应喏,起身离开。
“令月也回去吧,今天你姑祖母来了。”
李令月当即皱起脸,她大意了!看到窦绿珠的时候,她就该想到的!
“儿告退。”她回头看一眼裴英娘,“英娘,狸奴还在凉亭呢,记得派人去接它。”
不等裴英娘回答,慌慌忙忙走了。
狸花猫也是薛绍送李令月的生辰礼物之一。
李治吩咐身边的侍者,“跟着公主回去,让她慢些走,别摔着。”
侍者们屈身答应,陆陆续续散去。
半夏和忍冬也悄悄退下。
廊檐下空无一人,庭阶寂寂。院里的花朵在骄阳下曝晒了半天,开始打蔫,溪水仍旧静静流淌,水声淙淙。
“十七。”李治靠着锦缎隐囊,轻声问,“你觉得执失怎么样?”
裴英娘跪坐在茶炉前,为李治煎茶,袖子挽得高高的,露出粉藕般的皓腕,闻言笑了笑,“执失将军忠心耿耿,乃良臣将相。”
李治眸光暗沉,看着她姣好的侧脸,接着问,“你觉得他将来会是个好驸马吗?”
驸马?
李令月的驸马只可能是薛绍,执失云渐怎么会是驸马?
裴英娘抬起头,瞳孔张大,满面愕然。
“阿父……”
她手腕轻轻颤抖,差点握不稳银匙。
“几年前我就有这个打算,那时候你还小。”李治柔声道,“现在不必瞒着你了。”
裴英娘不自觉攥紧银匙,指节发白,久久无言。
咕嘟咕嘟的茶水沸腾声唤回她的神智,她往缶里加了一瓢冷水,把雪白的水花压下去。
“执失云渐……”她定定神,直接叫执失云渐的全名,“他知道阿父的心思吗?”
李治点点头,“他三年前就知道了。”
裴英娘咬了咬嘴唇,也就是说,早在窦绿珠大胆追求执失云渐之前,李治就有指婚的意思了。
她觉得这有些匪夷所思,执失云渐和她来往时,从来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她以为他们俩经过武家兄弟的事,是默契的同盟,根本没有想过其他。
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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