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秦愣了一愣,顿时明白了,沈晓阳安排的这家招待所,是专门接待妖鬼的。
他起了好奇心,沏了一杯白开水,晃悠到楼上,敲了敲门。
“进。”
背对着门的可能是只刺猬妖,光膀子,背上灰色棕色交杂的刺未收。
“二条。”
“碰!”
其余三只,一条黑皮蛇,上半身化手方便搓麻,下半身蛇尾盘在凳子上,他旁边,一边是鬓边别红花的狐狸眼女人,一边是勾着背的瓜皮帽小老头,鼻梁上挂着一幅小圆眼镜。
黑蛇抬头瞧了师秦一眼,从耳朵上勾下一支烟,塞嘴里点上,问道:“楼下的啊?”
“嗯,睡不着,来看看。”
师秦绝对是个奇怪的存在,他身上既有活人的气息,也有森森鬼气。能嗅到气息的妖鬼们,一般看到他,总会好奇他的来历。
红花女人打出九万,抬眼问师秦:“哪儿高就啊大兄弟?”
师秦见她眉眼一动自带风情,明白这是只狐妖。
师秦站在满背锋芒的刺猬旁边看牌,回道:“事业单位,给国家干事。”
红花狐妖追问:“有编制?”
“有。”
“可以啊,公务员有身份,待在机关清闲,也不用走关系。”
师秦回道:“也没什么好的,吃死工资而已。”
佝偻小老头糊了,几个妖哗哗啦啦洗牌,没有要停的意思,也顾不上跟师秦说话。
刺猬妖说:“嘿,今天坐的位置风水不好!黑子,你起来,咱俩换换位。”
黑皮蛇吐出烟圈儿,斜眼道:“玩你的,咱又不是五大家,随手一把就敢玩野的,咱就五毛钱,你一晚上都输能输多少?叫顿外卖的钱。”
在麻将的哗哗声中,师秦喝了口水,问道:“按道理,机关里才都是关系,我不太懂,怎么不进机关,在外面自由做事,还要走关系了?”
红花狐狸娇笑一阵,麻利码牌,说道:“大兄弟,第一次来吧?”
师秦道:“沈阳吗?我五十多年前来过,怎么了?难道现在有新规矩?”
一直不作声的小老头忽然开口,圆圆的眼镜片闪着光,看不到眼睛,他笑,露出满口尖尖的牙:“谁家做大了没规矩?”
师秦心有所想,口中却问:“我不太懂,妖不都是散妖吗,东北有哪个妖做大了,我怎么没听说过?”
刺猬妖指着牌桌旁的这几位,说道:“还能有谁,胡黄白柳灰呗,三省被分的差不多了,沈阳这边柳家为大,别的也不给你多说,反正你悠着点……你来玩还是来出差?”
师秦拉了个椅子坐下:“出差,兄弟,给我讲讲,不然我一外地来的,这么多年没进过东三省,万一办事没留神,坏了规矩就麻烦了。”
“也没什么规矩,看你哪来的。”黑皮蛇妖老成地吐出一口烟,说道,“你要是政府机关,来这里办事公干,他们也不能怎么着你,捏柿子前分软硬,你要是到沈阳妖鬼协办公,里面可能会有些横惯了的五家子弟故意整你,也不是说不会办,就是办的慢,拖着你。”
“那我怎么办?”师秦说,“送礼成吗?”
“送礼?”红花狐妖哈哈笑了两声,娇媚至极,师秦打了个颤,听她半是嘲讽半是叹的说,“寻常的礼,你拿去就是埋汰五家的身份,往五大家送礼,也不是谁都能送的。他们看得上眼的东西,说出来能吓死你。”
“怎么,我送现金也不行了?”
狐妖道:“有价的哪比得上无价宝。”
师秦也活络,立刻问:“古玩?”
狐妖和她的伙伴们交换了眼神,俱是笑而不语。
“难道不是?那还有什么是无价的?”
“大方向没错。” 刺猬妖说,“但古玩也就人稀罕,妖们动辄千百年寿命,谁稀罕这些玩意儿,不说了,多说无益,呵呵,我们也怕……”
师秦道:“你们不也是五家仙吗?我没看错的话,您原形是刺猬,那位是蛇,狐狸……老鼠?”
刺猬妖打出一张东风,夸张感叹:“是倒是,但我们算什么……嘁。”
“怎么说?”
狐妖又笑了起来:“你这大兄弟看着正派,没想到也是个喜欢八卦的。我们呀,散户,连给五大家跑腿都够不上,也就说是跟他们沾亲带故一个种类的,可瞅见没……”狐狸指着自己高高耸起的胸脯,说道,“我们可没家徽,不作数的。”
懂了,他们是编外。
师秦直觉到沈阳的水、很深,但想到有赵小猫这个核武器随行,他也没多忧心。
黑皮蛇打出个二筒,一抬头,见门口站着一会发光的大块头,幽幽朝里面屋里面打量,立刻妈呀叫了出来。
师秦回头,见索尔站在门外。
原来妖也会被鬼吓到,师秦心中闷笑,问索尔:“船长也没睡?”
索尔的鹦鹉说:“我晚上不需要睡觉。”
师秦点头:“想起来了。”
他自己是个半鬼,跟人的生活作息无异,身边的肖隐是个鬼修,也是正常作息,早上上班,睁眼起床,晚上下班,回家歇息,因而师秦忘了,真正的鬼是晚上晃荡,白天歇神的。
索尔一出现,牌友们也不搓麻了,好奇问道:“这是啥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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