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太师盘算的很好,长安被占了,有什么关系?还有潼关呢,景怀林将军带着大军死守着,像一只铁桶,水泄不通。只要守住这个关卡,他们连洛阳都攻不进,怕什么呢?
他们不过是群叛军,师出无名,只要在潼关打成了胶着战,拖个三五个月大半年的,他们后方粮草补给统统跟不上,还不是只有投降。俞太师打定主意姚拖死对方,还派了竺怀今的人到嘉业侯的后方去捣乱,编童谣散布齐王同嘉业侯造反天理不容必定失败、烧军队的粮草、游说收买归顺嘉业侯的江湖组织、挑拨嘉业侯和齐王下属内讧……什么缺德事都干。嘉业侯和齐王在潼关外久攻不下,后方又乱了起来。急的焦头烂额之际,朝廷下了一道劝降的旨意,郑重其事的宣布,只要他俩投降退兵,交出兵权,还能留的一条性命滚回北边封地。嘉业侯不肯,跑去南边找襄王借兵,犹做困兽之斗。齐王也不服,指挥手底下的江湖组织反击灵犀塘,庙堂江湖乱成一锅粥。皇帝头疼不已,俞太师只得纡尊屈贵亲来洛阳谈判。
来时,嘉业侯在潼关外又败了一场,在这败军之际,嘉业侯审视了时局,最终选择前来洛阳谈判。
谈判的很顺利,因为俞太师将谈判之地选择在洛阳的金谷园中,此地原是富商石崇的别墅,奢靡之极,洛阳八景之一的金谷春晴,就是此处春日时的景色。
此时快要入冬,茂林修竹随风瘦,池沼碧波连玉宇。也别有一番景致。盛装的美人穿梭其中,个个都花枝招展语笑嫣然。
一直在前线拼杀的嘉业侯,入了这样的繁华之地,浑身的沙尘与杀伐决断的凛冽都抖落了,醉死在歌伎甜蜜的酒窝里,软倒在舞姬的杨柳腰上。
俞太师生的仪表堂堂,fēng_liú豪迈,颇有太白遗风。他将自己身前美人推至嘉业侯的怀中,握着酒杯,一步一晃道:“有美当爱,有酒且喝。拥美纵酒,皆当放歌。”他捏起怀中美人的下巴,美人微微张开潋滟的红唇,被灌下满满一杯葡萄美酒,喝的太急,浅红色的酒液溢出唇边,顺着唇角,划过雪白的颈项。俞太师的手指也顺着美人的唇角,捻过雪白的颈项,探入衣襟。美人挣扎着,俞太师哈哈大笑,将他抱得更紧,凑近他耳旁,“美人,你的喉结忘了遮住。”
这美人正是姚溪暮易容假扮,见已被人认出,身如燕起,瞬间从俞太师怀中滑出,回转几步,飞身上梁,从梁上摸了一柄三尺短剑,朝着俞太师的门面直面刺来,势如鹰击。
众美人吓得花容失色,魂飞魄散地往桌下柱子后头躲去。嘉业侯是真的醉了,趴在软塌上,呼呼声大作,这样的动静也没将他惊醒。
俞太师负手而立,避也不避,笑眯眯的看着姚溪暮。冰凉的剑气,如同山巅上的冰雪,袭上他眉间,俞太师闭上了眼睛,同时听见“当”的一声。
他的义子俞星野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侧,用两只手指夹住了姚溪暮的剑尖。俞太师睁开眼睛,缓缓后退了一步,顺着剑锋看向杀气腾腾的姚溪暮,淡淡道:“好秀丽的剑,正好配这么一个秀丽的美人,可惜,我不喜欢他身上的杀气。”他转身拍拍义子的肩膀,语气轻佻,“现在他是你的了。”
姚溪暮汗如雨下,已经说不出话来。他的剑如同刺入了巨石生铁,嵌在俞星野双指之间,无法撼动分毫。
紧张之下,姚溪暮将俞星野的相貌看得格外清楚,这是一个高大英俊的年轻人,他的眉眼气度与俞太师如出一辙,也是极有魅力的男人,只是年轻许多,还偏于青涩,不似俞太师的风华绝代。如果不说俞星野是俞太师的义子,所有的人都会认为他是俞太师的亲生儿子!
姚溪暮看着俞星野似笑非笑的神情,觉得十分眼熟,想起了在盛元坊的初见,高声道:“我们见过!”
高手过招,半分都错不得。只要微一愣神,便已错失机会。俞星野被姚溪暮这一打岔,指间微顿,聚集在手指的劲力已散。姚溪暮的瞳孔微微收缩,在这一瞬间,抽出了剑。
如同游龙入海,孤云出岫,清光赫赫,龙吟森森。
转身、出手、直刺!剑尖直锁俞太师的咽喉!
每一个步骤姚溪暮都算得很好,速度、力量和方向都竭尽了他平生所学,这甚至是他这十九年来,最完美的一次出手。
这世上已经没有几个人能够避开这一剑,也没有人能在这么近的距离制住他的剑。
剑化作了风,昨夜西风凋碧树……
这是能让草木凋零,落英缤纷的一剑!
一只酒杯擦过姚溪暮的剑锋,谁也没有看见俞星野怎么出的手,但正是他扔出的酒杯,打偏了姚溪暮致命的一招。
酒杯与剑锋相撞,溅起火花。剑身巨震,失去了方向。酒杯碎裂,碎片四下崩裂,有一片正好擦着姚溪暮的脖子飞过,姚溪暮反应极快,顺势一偏,才未能伤及血管,只被割破表皮。鲜血渗出,苍白的脖子上好像黏上了一根红色的发丝,格外刺目。
姚溪暮脸色大变,猛然调转真气,拧身回剑。他不是个愚蠢的人,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明白只要有俞星野在,他就绝对无法杀掉俞太师。
世之不如意十之八九,姚溪暮还太年轻,又天生乐观旷达。即使遭遇其中,也无法真正的体悟。他暂时无法接受这件事,这本来就是让一个天资聪颖又肯刻苦练功的年轻人难以接受的——承认自己的失败。
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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