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往往不是他跑不下去,而是荀一凌跑不下去。
荀一凌笑得不行。
更准确地说荀一凌其实是又好气又好笑,笑他迷迷糊糊的永远长不大的模样,也气他的迷迷糊糊。
但终归这也是他选的。
无论是林向,还是林向的迷迷糊糊,这都是他选的,也是他喜欢的。
而每当他略有些气恼地把人拉住叫他不用跑了的时候,林向也总是愣了一下,然后像是觉得自己犯错了一样努力睁着眼睛说自己可以跑,偏偏还是忍不住打哈欠。
——一副很尽力又着实无能为力的样子。
看上去还有说不出的委屈。
总是看得荀一凌又想好好安慰他,又想好好欺负他。然后明明是阳光健康的晨起锻炼到最后总演变的不可言说的成人运动。
所幸的是,林向身体一直很健康,一年到头也没生几次病。
于是荀一凌也干脆放着让他来,反正开心便好。
而林向一天的时间大多花在睡觉上,醒来了则要么找吃的,要么找荀一凌。
但他多半是找荀一凌,因为有荀一凌的地方就会有吃的。
哪怕有的时候林向刻意不想找他,也抵不住食物的诱惑去自投罗网。
明明有几个世界记忆的人是他,但荀一凌却似乎比他更有经验的知道怎么拿捏他。
自己真的是被他吃定了。
林向有的时候就抱着吃的一边忧伤一边又有些小幸福地想。
时间当真过得缓慢而飞快,等到某天猛然回头,林向才发现原来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
而他们已经在一起是那么久了,久到彼此间连气息都相似。
直到某天林向睡完午觉起来,像以往一样推了推身旁的人,却再也没有得到往常一样简单而温存的回应。
林向缓慢地想了一下,然后死这个字便突兀而理所当然地出现在他脑里。
接下来该做的林向并不陌生,或者说荀一凌早就替他安排好了,毕竟这一天迟早都要来。
林向看着他熟悉的人被带走最后变成他面前的一个小盒子。
林向至始至终都表现的很平静,甚至有力气自己抱着那个小盒子回家,荀家一些旁系的小辈乖巧地要来帮他,都让他拒绝了。他知道荀一凌的脾气,那个男人只愿让自己一人碰他。
那几天是那么的突然和忙碌,林向在这之间甚至没有悲伤。
久久没出现的系统本来还想安慰一下他,看他的状态便不说话了,觉得多此一举了。
林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他自己也以为自己会难过的,但并没有。
直到他回到家后,在家里转了一圈突然不知道自己该去哪了,他才有些疑惑地停了下来。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转什么。
然后他想了一下才发现自己是在下意识地在找什么人。
这些年他总习惯性地去找荀一凌,一起来就穿着拖鞋慢慢地沿着屋子找他。
但现在那个等着他去找,然后作为奖励会对他笑的人已经不在了。
林向这才心里丝丝地抽痛起来,然后那疼痛慢吞吞地却又粗暴而蛮横地迅速向他的五脏六腑以及全身各处蔓延。
林向痛得忍不住死死握着身旁的门把,然后他突然又明白了一个事实,以后再也不会有人会在他哭的时候耐心地哄着他了。
直到这个时候林向才痛得连呼吸都吃力。
这才是真正的痛不欲生。
林向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好了一些,脑子也清醒了一些。这才从系统那知道,这已经是他最后一个任务,而他只要在这里等到自然离开的时间就可以了。
其实并不难,林向从来知道怎么一个人活着,至少在遇见那个人之前是这样的。
说来也奇怪,荀一凌走了之后他反而能够早起了,他开始每天沿着荀一凌跑过的地方一点点慢慢地走,偶尔也会想荀一凌自己一个人跑的时候在想什么,可惜林向除了想到荀一凌大概会想揍自己一顿实在想不出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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