苌夕钦佩红芝敢爱敢恨,拜托下玄长老做主,把她安葬在赤谷的绾湖边。那里四季如春,百花接连绽放,是个美且静的好去处。
下玄长老是狼族八百年的老臣,一向重情义,分善恶。即便左青的罪行罄竹难书,但其女红芝委实无辜。于是爽快地应了苌夕,上报旦逍时,洋洋洒洒罗列了安葬红芝的十大益处。
只不过旦逍似有另外的心事,并未多作阻拦,只将此事全权交由下玄处理。
妖灵殿中,空气中隐约泛着药香。
“鸟禽一类,手臂便是翅羽,失了翅羽,便也算是丢了命了。”赤谷的医圣连连叹息,如是说。
苌夕一凛,道:“那他,没了右臂,又废了双腿,是否再活不成了?”
医圣摇头,道:“活,还是能活的,不过也只是苟延残喘,不能行,不能飞,吃喝都得旁人照料,如同废人。自尊稍重些的妖,皆受不住这样苟活。”
苌夕眼眶酸痛,第四十九次把眼泪逼回去。这两天,那东西没掉下来过一次。只哽咽道:“他不是脆弱的性子,只要有一丝可能,他皆不会放弃。”
医圣沉思,道:“妖灵的意思,老夫明白了。”
“医圣大人。”苌夕想起长生街的奇货居掌柜,道,“我听说,银狼的毛发也可治病,不知道是否属实?”
医圣道:“有这个传闻,不过也只对凡人管用。对首南公子,却是不行的。”
苌夕落寞垂下头,像暮秋被虫蛀透的朽木。
医圣又道:“妖灵还请宽心,小臣定当竭力。”
苌夕深深行了一礼,道:“拜托您了!”
“小臣的本分。”医圣还礼,犹豫道,“狼王大人那边......”
苌夕打断他,道:“不必知会师傅,他知晓的越少越好。”
若知晓得太多,指不定又来赶人,雪上加霜。
“是,小臣明白。”
苌夕回首,望向床上不成人形的莫首南。那日看着红芝咽气之后,他不顾旦逍阻止,毅然把莫首南留下,找医圣救治。
莫首南当初离开赤谷之时,苌夕不在,却也知道是旦逍赶的人。
故而,往日对旦逍忌惮不已,只敢翻翻嘴皮的苌夕。近两日却猛地爆发,敢直接甩脸色,敢破口大骂,敢违抗师令。
当然了,最后还是很没出息地,跟孙子一样,奉茶认错。
不过他虽没出息,倒还算有原则,认的错,是不分尊卑的态度,而非恼怒的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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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首南醒来,已是几日之后。
那双柔和的眸子睁开,苌夕便激动地在床边蹦上蹦下。
莫首南疲倦地眨了眨眼皮,虚弱到:“你做什么?”
苌夕猛然回神,怕是做梦,便用力地揉揉眼睛,小心翼翼道:“你,你是真醒了吗?”
莫首南看着他,吃力地勾起笑容,缓缓道:“若是假的,你不就傻了么。”
苌夕委屈地瘪了嘴,忍了好多天的眼泪终于寻到出口,哇的一声就哭出来。
“啊——你真的太坏了你!亏我还想着闭关前跟你道个别,你呢?你走都不说一声你!哇——”苌夕一边嚎一边骂街,“太没良心了啊你——”
莫首南歉然,道:“对不住......当时走得匆忙。”
苌夕不买账,委屈地擤鼻涕,道:“走的匆忙不知道来找我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哪里!你知道我看到你浑身是血躺在地上,有多慌有多难过吗——”
“是我没考虑周全。”莫首南伸出左手,扯了扯他的袖子,道:“别气了。”
“哼!我就气,要你管!”嘴壳比生铁还硬,但还是没有抽出袖子。
莫首南叹气。
思量片刻,咳了咳,道:“你不是要去闭关么?狼王大人怎么准许你拖到现在?”
转移注意力,他向来是一把好手。
果然,苌夕一愣,忘了抽泣,绞尽脑汁地找理由。
“我,我明日就去。”
莫首南叹了一声,道:“明日复明日,你早一日闭关,不是也早一日出关么?修炼了大法,以后在你师傅面前,也能抬起头不是?”
“话,话是这么说了......但是......”苌夕欲言又止。
莫首南一眼瞧穿,道:“你有心事?”
苌夕咬着下唇,“嗯......”
“什么事?”
苌夕叹气,抬起红肿的双眼,道:“......美人走了......”
莫首南一怔,道:“怎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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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檐的小风铃在风的拨弄下,叮叮作响。
事情的来去,苌夕绞着衣袖,说了个七七八八。
莫首南始终不言一词,垂耳聆听着。
末了,苌夕耷拉脑袋,无精打采道:“就是这样了......”
莫首南想了想,道:“他留的那张纸,给我看看。”
苌夕不乐意,道:“你怎么不看石头,看字条?”
莫首南无奈,道:“那石头是他留给你的信物,字条上才是想说的话,我不看它看什么?”
“哦......”苌夕勉强理解,于是掏出纸条,谨小慎微地展开,道:“两行,十个字。”
莫首南下意识拿右手去接,却发现肩膀以下都是空的。于是收敛了眼里的异色,伸出左手,接过信纸。
将自卑掩饰得几乎天衣无缝,甚至,还半开玩笑地看着苌夕,道:“你是时候学识字了。”
“我马上就学的。”苌夕没有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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