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朗权栋手持皮鞭坐在门槛儿上,话是冲着胡愧槐去的,眼睛却看向贴着墙根儿站的鼻青脸肿的朗毓,“是你把啸风偷摸骑上山的么?”
朗毓的腿肚子不自觉地有点儿抽筋,惊恐不安地看向院子中央的小舅舅,小舅舅面对亲爹的质问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朗权栋眯起眼睛又问一遍:“真的是你?是你把啸风弄成那个鬼德行的?”
胡愧槐再次淡定地给予他肯定的答复。
“好啊,真好,”朗毓心惊胆颤地看着亲爹手持皮鞭走向小舅舅,那皮鞭松松垂向地面的柔软的尖端,好像柳絮般刮挠在朗毓的心尖儿上。亲爹来到小舅舅身后,呵叱一声:“跪下!”
朗毓两腿一软,差点儿条件发射跪倒在地,却见小舅舅腰板笔挺地跪下了,只见亲爹一扬胳膊,那皮鞭像有了生命的水蛇一般在空中划过一道弯曲的弧线,“啪”的一声脆响抽在了小舅舅的后背。
“你长能耐了,又是偷马又是偷药,在外面学了这么多年的本事就学会吃里扒外啦!你当自己是飞贼还是神偷?你是不是看着你这么大我没打过你,就以为老子不敢打你啦?今天我还非得抽你个满地找牙,不然你不知道自己姓啥了!”
朗毓就听着那小皮鞭抽在皮肉上啪啪的脆响啊,就跟抽在自己耳膜里似的,激得他一个激灵接一个,又仿佛是心灵上的凌迟,每抽一下他的小心脏就哆嗦一下,等抽到第五下,便再也忍不住忙扑到小舅舅身后,对亲爹咧开嗓子哭号道:“爹——不是、不是小舅舅、是、是我偷的马,您您您……您要打就打我吧!”
他亲爹面目狰狞地瞪起眼睛,拿皮鞭指着他呵呵冷笑,“你终于肯站出来啦,我还以为你这小王八蛋能扛到最后呢!你以为老子不知道是你啊?打从一开始老子就猜到是你啦!你小舅舅起小就这么懂事儿,现在都被你带坏啦!”
他一口气衣袂翻飞地抽了朗毓五六下,给朗毓抽得嗷嗷直叫,为了躲避小皮鞭在地上连滚带爬的转圈儿,嚎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这窝囊样儿跟当日惨遭凤把头毒手的朗太辉如出一辙,瞧得胡愧槐不忍直视地闭上眼,简直恨铁不成钢。
正在灶台前准备午饭的余月凤也嫌弃他丢人,“嚎什么嚎,现在知道疼了?早干嘛去了!你也别抽他了,抽有什么用,从小到大挨了多少次打了,他长记性了么?”
朗权栋气地口沫横飞:“我抽他他还这样呢,我要是不抽,他哪天还不得骑到我脖子上拉屎,把房梁都给掀了呀!”
余月凤往炉子里丢了根柴火,闻言又讥讽到:“他不是你儿子么,就是骑到你脖子上拉屎你又能怪了哪个呢?”
“放屁!”朗权栋破口大骂:“这是你儿子!你不管管吗?”
“我倒是想管,也得你让我呀!你今天要给他抽成个残废,那还轮得到我吗?我可先跟你说好,他要是真被你抽残了,我可不伺候他!”
朗毓就听爹娘当着自己的面儿,把自己这亲儿子像个破皮球似的踢来踢去,竟是落到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地步,心下愈发凄惨,哭得坑哧坑哧地一抹鼻涕,再瞧瞧淡定的小舅舅,半真半假地对他说:
“完了,我没人要了,小舅舅,以后只有咱俩相依为命了!”
“哪个跟你相依为命!”朗权栋大手一挥,揪着朗毓的耳朵给提起来,“你小舅舅还没到你这种屡教不改的地步,你也别惦记以后了,先想想你今天这关怎么过吧!”
朗权栋一路上怒气冲冲地把俩孩子带到凤把头面前,小院儿里人倒是不多,就余老爷子和老秃鹰俩,但是这一路闹出的动静太大,也引来了不少好事儿的小孩子。
“凤把头,”朗权栋一脚踹在朗毓的膝盖窝上,再一指胡愧槐,“你也给我跪下!”
胡愧槐心里直叹气,这一天下跪的次数赶得上他一辈子了,他本不想跪,奈何朗毓一个劲儿扯着他的手腕儿晃悠,他猜到朗毓是想找个小伙伴儿分担一下众人的目光,以免自己独树一帜太丢脸,只得慢吞吞跪在他身边。
“就是这个小王八蛋,”朗权栋边说边再次亮鞭子,“你说,把整个过程给凤把头讲一遍。”
朗毓吸溜着鼻涕把事情的始末大概讲了遍,凤把头听得啧啧感叹,朗权栋听得不住点头,等他讲完就要他俩趴在长条凳上,脱了裤子把屁股再次献给小皮鞭。
朗毓对自己在大庭广众下丢面子感到十分屈辱,抬起脸儿跟他爹讨价还价:“你打就打吧,不能不脱裤子么?我都十三了,要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脱裤子,不成了耍流氓了么?”
凤把头端着茶杯闷笑,“算了,权栋,你都打过一次了,就别在我们面前使苦肉计了。啸风休息几天就好,就是那瓶药贵了点儿,不过也不会让你们赔个倾家荡产的。”
老秃鹰却搁一旁插话:“常言道三岁看到老不打不成器,现在要是不给他们吃点儿苦头,长大了还不定捅出多大篓子呢!”
朗毓愤愤地瞪了他一眼,又大义凛然地梗起脖子:“打就打!一人做事一人当,不关我小舅舅的事儿,要打就打我一个吧!”
“你小舅舅是从犯,”凤把头幸灾乐祸地冲他眨眨眼,“他非但包庇你还以权谋私,凭借他在船坞的身份优势偷取公共财产,不得不说你这个同伙找的好啊!等他挨完这顿鞭子,回到船坞,我还得罚他呢!”
朗毓呆呆地张大嘴,亲爹怒发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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