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国家的老人似乎都热衷崇古贬今,孟想在国内也常听爷爷辈们数落当今小孩缺乏教养,学了一身歪风邪气,国家交给他们迟早要完,同是“垮掉的一代”接班,也不知道数十年后中日两国分别是什么景象。
莉莉堆笑搭话:“就是说啊,所以我才不想生孩子,现在社会风气太堕落,要是他长大不学好怎么办。”
野口嗔怪:“这种想法也不行,我们国家已经严重老龄化了,女人要都像您,国家也会灭亡的。遇到好男人还是结婚吧,生一个健康的孩子,也是为社会做贡献嘛。”
“呵呵呵,瞧您说的,好男人哪儿是那么容易遇到的。”
这是典型的日式寒暄,相当于正式谈话前的预热,等气氛足够圆融了,野口替莉莉引出开场白:“那个,莉莉桑,您不是有事要跟孟君商量吗?”
莉莉做出如梦方醒的姿态,稍稍整顿坐姿后对孟想说:“罗布师兄,前天我家里遭了小偷,现在警察还没抓到人呢,我一个人在家很害怕,每天被迫去酒店过夜,实在很辛苦。”
孟想忙点头:“哦,中午听见您和野口桑聊天了,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您,相信警方会尽快破案吧……”就此词穷,只好快速以“别担心。”潦草收尾。
莉莉愁眉苦脸道:“我是相信警方的能力啦,可是……”
日语的转折动词都放在句首,所以她一开口孟想就知道有后招,但这个后招比想象得还难应付,她居然邀请他搬到她家去住。
“那小偷落网前可能还会作案,而且我家被盗的事闹得很大,这一带都传遍了,我怕其他小偷知道后会效仿他上门行窃。那栋房子就我一个人住,和左右邻居都隔得比较远,发生这种事真的太叫人害怕了。听说罗布师兄也在找住处,就到我家来吧,我不收你房租,水电气费也全免。”
这女人显然和野口通过气,老头儿积极帮衬道:“孟君,莉莉桑的提议不错啊,你住到她家去,一来可以保护她的安全,二来又能省下找房子的租金,一举两得的事,你就接受吧。”
孟想胸脯长草心里慌,结结巴巴推辞:“这不大好吧,太给人添麻烦了,绝对不行。”
莉莉矢口否认:“看你说的,罗布师兄,现在寻求帮助的人是我啊,说句失礼的话,我其实就想家里多个人会多些安全感,别的人又不放心,只有你最合适,你就答应我吧,求你了。”
“这、这个……”
“请别现在拒绝,至少考虑一晚上,明天再答复,拜托拜托~”
日本女人在请求他人时往往声情动作齐上阵,个个酷似少女漫画女主角,这四五十岁的大妈也不例外,那是她们从小在男权社会里学习磨炼出的降服男人的特技,看着那楚楚可怜的表情,娇柔婉约的腔调,夸张又不失可爱的手势,稍微有点男子气概的都会让步。
孟想正是两手抓不着缰,阿橘竟也不期而至,来给野口送月见节(中秋)的月见团子。
“阿橘!”
“莉莉桑!您也在啊!”
见两个女人碰面便亲热握手,孟想再吃一惊,然后毫无悬念地目睹阿橘加入说客阵营,和野口一道鼓动他接受莉莉的邀请。
他一人难顶三张嘴,无奈下采取缓兵之计,请他们容自己考虑一夜。
等客人走后,他溜到附近的休闲活动场地打电话,召唤他的狗头军师熊凯。这次接电话的既非熊胖也非徐灿,是一个金属音质语气高冷的男人。
这男人孟想也不陌生,听到他的声音便不自觉哈腰赔笑,分外恭敬地问好:“林教授,我是孟想,请问熊凯在您哪儿吗?”
“嗯,他在,你是孟想吧。”
“对对,好久不见了,您近来可好?”
“还不错,你稍等,我去叫他来。”
孟想还没来得及说谢谢,就听到熊胖在远处喊:“畅畅,地板都擦干净了,你快来检查检查!”
接电话的男人不悦嗔斥:“小点声,吵死了,喏,有人找你。”
手机总算转到熊胖手中,但他并未接听,急匆匆走了一段不短的路来到四下无人的场所,才虚着嗓子用谍匪接头的微弱声音问:“喂,孟瓜娃子,你这么暗了找我做啥子?”
孟想看着表抱怨:“才9点过,哪儿有好暗嘛。你今天跑到林畅家头去了唆?徐灿呢?”
“他当然在我家头撒,我跟他说我去奈良看老师,今晚上不回去。”
“你虾子又扯白哦,谨防遭拆穿。”
“不得,灿灿最相信我了,从来不得怀疑我,就怕畅畅看出问题,你不晓得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都用的是另一部手机,里头的号码都是筛选过的,就怕他查出啥子来,那老子就死硬了。”
熊胖说这些话时的紧张程度堪比背负家国命运冒着杀身之险潜伏的特工,百般提防惧怕的却是他倾心爱慕的恋人,前文提到他在徐灿之外还有一朵与之并驾齐驱的“红玫瑰”,方才接电话的正是其人。此人名叫林畅,现年32岁,第二代日本华侨,曾在北京留学,普通话流利,但发音仍有股死板的日本腔,加上本人才大气高傲世轻物,言行便处处透着冷艳,目前在大阪大学信息科学研究科任教,是个年轻有为的教授。
熊胖早年有过劈腿案底,还为此丢掉半条命,可他这人天生心窍多,伤疤好了便忘了疼,见着可意的对象自制力常常迅速清零。这话对他有点不公平,在跟徐灿交往后他曾立定过一心一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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