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路崎岖,何时能解脱?倘若有朝一日飞升仙界,又真的就从此全然清净,了无牵挂了吗?
还是说届时,又会有新的烦恼,新的执念呢……
“在想什么?“
身后传来一道温润低沉的声音,和着这山中桃花清幽冷香,更显温沉似水。
姜夙兴立在桃树下,一袭白衣黑发,面带白纱,正在面朝那湖泊江水,神游太虚。
听到这个声音,他立刻露出笑颜,回过身来。虽然看不见,但是也能知道这人就站在他身后右侧的位置。
“君上。”姜夙兴恭敬颔首喊道。
“你喊什么君上。“男子略有不满,“不是告诉你我的名字了吗?“
“君上乃冥界幽冥司的主人,身份尊崇,夙兴不敢放肆。”姜夙兴笑道,“况且君上是我师父的朋友,在我这里,您便是与师父同样尊贵的人。如何能直呼其名?”
“既然你将你师父都摆出来了,那便随你吧。”鬼君忽然叹了一口气,望着那江面河水,唇角牵出一抹苦涩的笑意。
姜夙兴自然不能看到这苦涩,只是道:“君上救我性命,又替我疗伤,助我恢复容貌与五感,实在是我的恩人。夙兴虽然力量绵薄,不足挂齿,但倘若君上今后但凡有用得着夙兴的地方,尽管差遣,夙兴绝对不遗余力。”
他这一番话自然是发自肺腑的想要感恩,那鬼君却侧过头来,望着他好半晌。
姜夙兴如今已恢复的差不多,只这一双眼睛,尚不能见强光。他在洞中时已能借着那幽若荧火看清一些东西,只是今日出来,才蒙上一层白纱。
他不知鬼君在望他,只是面朝着湖水,任清风吹拂面颊,一派坦然虔诚。
“你当真会不遗余力地听我差遣?”鬼君忽然这般问道。
姜夙兴一扬眉,“当然。君上有何吩咐?且说来听听,只要是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我必定不遗余力;若超出我的能力范围,那我便穷尽余生,也要使我的能力提升,直到有朝一日,替君上把事情办了。”
那鬼君忍不住笑了:“你这张嘴,都这般境地了,还是这么伶牙俐齿。”
听出他话语间有一丝熟稔,姜夙兴微微一愣。
鬼君立刻道:“你师父时常在我耳边提起你,说你能说会道,能把天上的星星都说下来。”
姜夙兴赶紧摇头,道,“您可千万别听他的,他那是损我呢。“
“哦?我倒认为他是在夸奖你。”
“哪有这样夸徒弟的?他的意思是嫌我只会说不会做,师父所收的几个弟子中,属我修为最低。平时只会耍嘴皮子,也不做实事,还老给他老人家惹麻烦……”想到这里,姜夙兴的语气低沉了下去。他想他如今在这小灵山中,不知颜师伯他们是否已经回了西城。顾白棠一定在找他,可是他找不见他,又不知如何了。
鬼君道:“我倒不这样认为。”
姜夙兴沉在烦恼里,一时没听清,“嗯?您说什么?”
“我并不认为你只会耍嘴皮子。”鬼君说道,“我与你师父认识多年,他虽收了几个弟子,却都并没有用什么心思。唯独你,他是对你寄予厚望。他作为西城掌教,也有退位的一日,想把你培养成他的继承人。所以你自己万万不可妄自菲薄,要对得起他这份寄托才是。”
“继承人?君上怎知我师父对我寄予了这般厚望?”姜夙兴诧异问道。
上一世里师父的确有时曾透露出想让他继承衣钵的意思,只不过彼时姜夙兴要回玉屏光耀门庭,并不愿意留在西城。是以这话师父也从来没有明说过,他也只是猜测。
师父有让他继承衣钵的想法他并不奇怪,但是这一世他与师父才相处不到一年的时间,难道师父就有了这种想法,还将这个想法告诉鬼君了?
“你可知青铜符是什么东西?”鬼君忽然问他。
姜夙兴摸出腰间的牌子,细细摸索,轻声道:“我只知这是师父的宝物,能招鬼修。若在师父手中,能一人抵御十万魔兵,不在话下。他将此物赠我护身,然而我修为低浅,并不能发挥多大的用处,怕是辜负了他对我的期望。”
鬼君轻笑,“你师父他早就知道这牌子拿在你手中没有多大的用处,其实这牌子只是放在你身上定位的,关键时刻,他才能……才能叫我来救你。他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你,自然是因为你是他最重视的徒弟,他想保护你,想让你继承他的衣钵。他希望你能留在西城。”
未曾注意他话里的迟疑瞬间,姜夙兴低着头思考鬼君所说的师父对自己的厚望,心中无限怅然。不管前世还是今生,他都从未想过西城掌教这个位置。看来这次回去后,要在师父面前多表态,自己担不起这样的大任。
他想了一会儿,忽然问道:“对了,我一直想问,您是冥界鬼君,怎么会到修真界来?又是如何与我师父相识的?”
冥界和仙界灵界一样,与人界是完全隔离的,根本接触不到。修真界处于人界与其他诸界之间,但总体来说,其实也是隶属于人界。修士虽然比凡人活的长久,几百年几千年,但总归也是人。修士若要入仙界,只有飞升一条路。而修士若要入冥界,便只有死这一条路。其实与人无异。
而冥界与仙界可以联通,都属于鬼神一类,可自由往来。
可是修真界,却并不是随随便便能进入的。据姜夙兴所知,修真界与冥界是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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