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炒菜与四碗米饭已摆好,酒也倒在了碗里,那就按照二黑哥的“热水快刀子、快吃快喝”吧。岂不知,二黑哥他这一貌似无意的“武断”行为,恰恰正契合我的心意,我正巴不得“热水快刀子、快吃快喝”的速战速决呢。
俺俩各自端起自己的酒碗,轻轻一碰,“铛”的一声脆响,预示着迟到的这顿早饭终于开始了。
“二黑哥,咱俩这顿饭可拖到时候了,我可是又冷又饿,都前心贴后心了都。”
“那可不是咋地。”二黑哥慢腾腾地回道。只是他依然阴沉着黑脸,眯缝着两眼,心事重重地低声说道:“你说扯淡不,巧事儿它都让咱……给赶上了,这真应了师父说的那句话,善恶报应,轮回不已,挨打跑不出高粱地去,咱这可真是到了破鼓乱人捶……捶的高粱地里,一切这都是命里注定逃不过哪。你说说大兄弟,打死咱也想不到会遇到苗营长唻,就是救他那一回,算是把咱给记住了。当时……那种情况下,咱一心光顾着赶马车,那个危险,黑灯瞎火的,全是盘山道,天上是飞机炸,身边有大炮轰,稍不留神,赶不准步点儿,不是被炸死,就是掉下山崖摔……摔死,心都在嗓子眼那提着,出了封锁区后,咱紧张的都快瘫掉了,那里顾得上看他苗营子是谁,哪里负了伤,更别说看清楚他的模样了,那他的警卫员还一个劲儿地催咱‘快点快点’。你说,他怎么就把咱给记住了呢?这都过去了这么久,他现在还还楞把咱给认了出来,还口口声声说要谢谢咱,谢什么谢,都是生死战友,都是自己人。他负伤了,俺碰巧把他运下来,他活了下来,那是医生的功劳,也算他命大,有咱啥事儿;瞧他这课给上的,也不好好问问咱当时到底是啥情况,上来就是一顿猛批,还……还要枪毙俺,瞧他那狠劲儿,搁在当时,他真能枪毙俺。都是当兵的,谁……不愿意杀敌立功,咱不是一时走火入魔了。咱这并算是窝囊到家了。倒霉,咱算是彻底走了背字。可惜事到如今,啥也改变不了了,就是死也没啥用了。就是这个……大冷的天,害得你也跟着受罪。”二黑哥一再摇头,不知他是在埋怨苗营长出现的不是时候,还是经苗营长一通教育后再次深深地自责自己。
“人家苗营长是知恩图报,而你是无心插柳,做好事儿不留名,有恩不求报。人家给你上课,那是另一回事儿,一码归一码,你得想开点儿。”
我对二黑哥安慰加说服,以平抚一下他的情绪。因为此时,我担心的倒不是他说的被苗营长“上课”这些事儿,而是担心他借酒消愁,再次喝高了闹出前天晚上那样的窘况来。正当我忐忑的时候,二黑哥又来了一句“啥也不说啦,咱抓紧喝酒吃饭,饭后咱俩就安坐在那里,俺就把所有的事儿都细讲给你,俺也寻思了,这事儿也只能说给你大兄弟一个,也只有你有这个资格听,以后……回到家,俺就把这丢人的事儿烂在肚子里直到死,你也不能白听,还要帮俺参谋参谋,俺这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你也好好替俺评评这个理。”
“这么大的事儿,我可帮你理论不了,那应该是组织上的事儿,现在啥事儿不都得有组织管着;听你讲讲你那些战斗故事,这倒是很对我的口味儿。我不是告诉过你吗,我打小就喜欢听人讲故事,尤其对打仗的那些传奇故事更是喜欢。”
话到这里,俺俩谁也没再说话,剩下的就是闷头喝酒吃饭了。
这顿饭,从头至尾呀,没有了前天晚上那顿饭的客套,也少了吃喝过程中的你劝我敬,俺俩倒像是刚进入战场的一对机枪正副射手,合作的熟练程度虽有些欠缺,但基本还算条理,那就是我严格遵循“哥在前、弟在后”的顺序,酒,他先喝;菜,他先叨。连喝带吃,没有一点儿耽搁,整顿饭就开头那几句后没再说什么,更没云山雾罩般的闲扯,“战斗”很快结束。我估摸了一下,这顿饭吃下来,统共不到半个钟点,我对二黑哥说了句“二黑哥你稍作,我到那边去结账”。没想到的是,前去结账的时候,收钱的这位餐厅工作人员,朝我怪怪地一笑,故意抬头扫了二黑哥一眼,悄声问我道:你俩这么快就喝完了?这次没喝多吧?
“喝多?”我心里一愣,对这位过分热情的工作人员的问话一时没反应过来,可我片刻之后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哪能啊,就这点儿小酒,上次也没喝多啊。”
呵呵,没喝多就好,以后喝酒的时候是得注意点儿影响,别像你一起的那位老兵,从朝鲜回来的志愿军,有几个像他那样的。
得,二黑哥这一下子上了火车上的黑名单,人家餐车里的这些工作人员算是也把他给记住了。
“哎我说同志,啥时候到济南啊?”
我可不愿意让他再借此对二黑哥评头论足,便通过问他火车到济南的时间来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
这个吗,我也不是很清楚。这趟火车也不知啥原因,老是误点,估计晚上**点到济南吧。详细情况你可以随时问车厢里的列车员。前面应该快到天津了吧,到了天津就快到山东了。
“谢谢啊。”
我把剩下的半瓶酒往怀里一揣,俺俩可谓是酒足饭饱之后回到车厢里。一顿不算丰盛的酒饭下肚,物质立马变精神,身上也不冷了,浑身热乎乎的。我往座位上一团,睡意悄然袭来,食困现象出现了。二黑哥倒是没啥反应,他忙着去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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