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蕴在禁军里找了贺湛的麻烦好几回,崇文馆里贺臻也跟贺穆他们打过架,但皇帝知道了,非但轻飘飘揭过,反而还让宋昭仪提醒宋家,让他们教好子弟,谨守军中规矩。事后宋家非但不敢找鲁国公府的麻烦,宋蕴的父亲谯国公还得带着宋蕴亲自登门致歉。
李遂安这才明白那天在弘福寺门口,姑母说话的深意: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皇帝让皇长子一家回京,不是为了折辱磋磨他们的,如果那天她执意跟贺家人过不去,哪怕她是义阳长公主的孙女,照样会被毫不留情地责备,被皇帝拿来当“杀”鸡儆猴的那只“鸡”。
鲁国公逐渐在京城立稳脚跟,不管大家背地里怎么想,谁也不敢再不长眼地当面挑衅了。
不过,对于贺泰本人而言,今年也许是个不错的年份,对于朝廷来说,就并非如此了。
萧豫派人递交国书之后不久,就迎娶了东、突厥伏念可汗之妹,双方结为姻亲盟好。
消息传来,贺融知道,他出使西突厥的时机成熟了。
果然,过了两日,马宏亲自至鲁国公府上宣旨,召贺融入宫。
……
这次入宫早有心理准备,不比上次全然无底,贺融内心更要镇定许多。
皇帝面上喜怒不辨,显得比上回还要深沉一些,但贺融知道这不是因为自己。
他步入紫宸殿时,皇帝正专注批阅奏折,运笔飞快,马宏不敢出声惊扰,两人就这么站了小半个时辰,直到皇帝抬起头:“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
马宏忙让宫人过来换了茶水,捧上前道:“怕惊扰了您,陛下歇会儿吧。”
皇帝用手指点点贺融:“赐坐。”
又对马宏道:“也给三郎上茶。”
贺融行礼入座,等候皇帝发问。
皇帝的目光在他放下的竹杖上停留片刻,方才移开:“与西突厥结盟之事,你有几分把握?”
贺融:“回禀陛下,老实说,半分把握也无,但我必全力以赴。”
皇帝微微一哂:“你倒是实诚。”
起初贺融出这个主意的时候,皇帝觉得眼前一亮,但并不太放在心上,但伴随着局势变化,这个主意显得越来越有可行性。
萧豫野心勃勃,伏念可汗更不是省油的灯,两者联姻,不用说,肯定剑指中原。说不定伏念私底下还答应了萧豫什么条件,助他打开边关,分散朝廷兵力之类的。
皇帝再也坐不住了,现在再提和亲的事情已经太迟,朝廷更不可能承认萧豫政权的合法性。
打,或不打,只有这两条路。
朝廷现在不是打不起仗,但如果要赢,必然也是耗空国库的惨胜,皇帝又不甘心坐视萧豫壮大,于是贺融的提议又被放上台面。
越来越多人觉得,这个异想天开的主意,其实不是那么异想天开。
皇帝:“这些日子,朕也派人收集西突厥的消息,真定公主在那边,的确有一定地位,而且是摩利可汗唯一的可敦,但摩利年事已高,西突厥内部正因可汗之位而争斗不休,其中以鲁吉、伽罗二人,为最有力的竞争者。即便我们与摩利结盟,万一摩利命不久矣,这样的盟约也是不牢靠的。”
他见贺融听得认真,便问道:“你去了之后,有何打算?”
贺融想了想:“朝廷想到的,真定公主肯定也想到了。无论谁当新可汗,都关乎她今后的性命前程,真定公主应该会有自己支持的人选,如果能与真定公主接触上,就先看看她的意思,再图谋其它。”
皇帝暗暗点头,贺融没有好高骛远,这是好事。
朝廷与突厥久无官方往来,对西突厥更是知之甚少,很多事情都要去了那里才能随机应变,说再多也无用,届时朝廷鞭长莫及,爱莫能助,一切得靠自己。
皇帝:“若是让你去,你有什么要求?”
贺融道:“恳请陛下派些人手随行。”
皇帝颔首:“这是当然,朕会派一百禁军随行。塞外多风沙,你们千里迢迢,难免水土不服,朕会派上太医与你们同行,好有个照应,除此之外,你也须得有个正式的官职,才能师出有名,鸿胪寺如今还有少卿一职空着,就从四品上鸿胪寺少卿,如何?”
巧了,薛潭就在鸿胪寺任职,这下贺融从天而降,一跃成为他的顶头上司,可以直接把人带走,也不必特地请示了。
贺融:“多谢陛下恩典。”
其实官职多高,官居几品,对眼下的他而言,只是一个能够名正言顺与西突厥打交道的身份,现在哪怕封王封国公,要是没命回来也是白搭。
皇帝:“此行多有变数,朕给你便宜行事之权,副使人选,也可由你来指定。不过你须记得自己之前说过的话,你姓贺,无论如何,无论何时何地,都不可做出有辱朝廷,有辱江山社稷的事来。”
贺融拱手:“是。”
皇帝扬手,马宏奉剑上前。
贺融双手接过剑,剑鞘乍看朴实无华,却是上好鲨皮所制,他将剑抽出一截,却见锋利剑身上镌刻一个“聿”字。
皇帝道:“聿,是朕之名讳。此剑名为含光剑,为朕早年所用,如今借你,让你必要时可自保,也可证明身份。”
贺融明白皇帝赐下这把剑,还有另一层用意,那就是让他在万不得已的时候自行了断,以免辱了天家与朝廷的名声。
“臣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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