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我有跟她说,她应该有帮起司禁食。」
「那就好,我们也去边吃边讨论,虽然主刀是夏隆,但我们两个是助手,开完刀也很晚,你要坐她的车回去还是住我家?」
比荷一瞬间想起笑脸猫……他跟笑脸猫说过今晚他不在,如果……
那种不知道是期待对方出现,抑或厌烦对方的情绪在心中矛盾地并存,比荷在察觉到这点时笑得无奈——对方只是只猫。
「去住你家,」比荷笑著用手肘顶顶希伦,「不是说你老婆跟狗很想我?」
「其实我家女儿也很想你啦……」希伦一脸笨爸爸的样子。「真不甘心,怎麽可以当著爸爸的面问别的男人什麽时候会出现?」
「喂喂喂……」前面的夏隆听不下去,回头出声要希伦清醒点,然後笑著要比荷走到他旁边,开始排挤希伦,讨论起适合配午餐的其他病例。
疯狂的时间(4)
还算轻松的午餐、下午不算激烈的讨论、忙到晚上的手术、一顿迟到很久几乎吃不下的晚餐……比荷站在过去每年总会来住个一两次的客房,忍不住虚脱般的吐出一口气,背抵著门板滑坐到地板上,看窗外的黑夜被街灯照亮,看弯弯勾月纤细地亮著,某个声音和温度彷佛暖暖地在耳边吹抚。
「这麽容易被制约……」比荷双手抱膝,放松地坐在地上。
他现在不在剑塔市,身边很安静。
但是他想起夜晚外出时总会盘据在他肩膀的温度和聒噪,想起偶尔买菜时从提袋里钻出来说『我讨厌吃青椒!』的金色眼睛,想起午餐时希伦提问当下的心情。
很久没养宠物,於是不确定这是怎样的心情。或许这很像小时候,放学总是刻意经过某个地方、喂食小狗或小猫,然後有天突然再也等不到,或者是父亲突然又要调职而来不及对它们道别。
他喜欢动物,喜欢动物比人类单纯的部分,喜欢毛皮和羽毛的触感,喜欢动物们的信赖和体温,喜欢动物比人类短暂的生命。
比荷抬起手,凝视自己的手掌,不由自主地轻轻搓动手指,回忆那些从指掌中经过的感触,然後回到笑脸猫身上。
用左手撑住下巴,看著右手,表情露出一丝不服气和不甘心,又转换为困扰与迷惑。
笑脸猫早已没有主人,疯疯癫颠的跟钢笔爷一样古老。他之前从不担心笑脸猫吃什麽、睡哪里,笑脸猫说『我家』,他也就真的相信笑脸猫有家,那他挂心什麽?
比荷想著所有他记得的动画、电影,回忆故事里的文字与内容,回忆三个月来的相处,这些资讯重叠在同一只猫身上,像爱丽斯里的陪审团那样似是而非……
「你不会真想养那只猫吧……」比荷松开左手的支撑,让头垂下,微笑般的月亮消失在眼前。
不担心这只猫是饿是冷,也不担心他去哪里整人恶作剧,明明上次分别前才被那只猫惹得有些生气,现在却想著坚持要跟他交朋友的笑脸猫是不是怕寂寞。
养那只猫若不是为了独一无二的虚荣,大概就只剩下爱心泛滥这种原因吧。
摇头叹气地站起来伸懒腰,比荷脱下衬衫,拿出带来的换洗衣物走进房里的浴室,转念一想该不会是因为太常让那只猫窝在身上所以有感情了吧,接著又叹一口气。
就算真的想养那只猫,还得看这位老祖宗同不同意……
不,比荷在莲蓬头下苦笑。
或许不同意也好,笑脸猫还可以活很久,他的生命却很短暂。
■ □ ■ □ ■ □ ■ □ ■
爱丽斯在森林里遇见了蓝毛虫。
『你是谁呢?』蓝毛虫问道。
爱丽斯对於这不怎麽愉快的问题感到羞愧—她不确定自己是谁—她变大又变小了好多次,如果她真的是『爱丽斯』,那她应该不会变大变小才对。所以她迷糊了……也觉得蓝毛虫如果变成蛹、再变成蝴蝶,一定也会有跟她一样的迷糊。
而现在她想变大一点然後不再改变,
『你想让身体变多大?』
『噢,多大都没有关系。』爱丽斯急忙地回答:『只是谁也不想一直变来变去,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蓝毛虫说道。
比荷下车步上剑塔市车站月台的时候,想起了这一段。他以为这麽久以前读过的内容应该不会记得太清楚,然而,当火车驶入剑塔市,他开始感觉动物们『似乎』把目光放在他身上时,他想起了这段对话。
的确是不知道……比荷笑了笑,谁也不知道对方的想法,而小孩子渴望变大,老年人渴望年轻,年轻的女人一天一个样子,男人也可以人前人後两张嘴脸——谁都在变来变去。
想与不想,只是选择而已。
比荷走出车站,等候公车,就像他选择公车而不是计程车,爱丽斯一直都可以选择她要变大还是变小,蓝毛虫变成蝴蝶却是必然。
不迷糊也不困扰的蓝毛虫没有吃下所有的选择,而人类总是不由自主的吃下太多。
不断选择、不断选择,拿著手里、看著面前、想著身後……
比荷看著车窗外,还在想要不要养笑脸猫。
思考是不要告诉笑脸猫这件事,但心里把笑脸猫当成宠物;还是当作没这回事,就很自然地当笑脸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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