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由,你可还记得朕?”榻上的人开了口。
那冷冽的生声音听起来颇为耳熟。他的身子震了一下,而后抬起头细细观察榻上之人的面容。这张脸看起来格外眼熟,但又比他记忆之中年轻许多,而这人周身散发出的气势让人喘不过气来,这种感觉他再熟悉不过,明明很像,可是陛下不是已经……已经在东巡寻仙回咸阳的途中驾崩了吗?等等……陛下驾崩的事发生得太过突然,没人见过陛下最后的样子,父亲也死的不明不白,一切皆是赵高一面之词,难道这人……这人真是……他低下头,心里激动,身子忍不住颤抖起来。
一直立在李由身后的扶苏见他这模样,轻笑一声道,“父皇吃了仙药,容貌早已不似从前,李大人认不出来也并不奇怪。”
李由听了扶苏的话不由愣在那里。
“你当真不记得朕了?”嬴政又问了一句。
李由回过神来,却是伏跪在地上叩拜,直呼,“陛下!”再抬起头来时已是泪流满面。
嬴政挥挥手让他平身。
他刚站立身,
就听见身后的扶苏道,“扶苏恭喜父皇得一忠臣。”
李由听了他的话暗暗心惊,原来击败自己的竟然是长公子扶苏,传闻他不是已经在死在上郡了吗?在雍丘城前又怎会自称是项梁之侄项羽?
扶苏似乎看出他心中所想,笑着道,“李大人何必惊讶,父皇都能死而复生,上郡那儿遇害的不过是本公子的替身而已。至于项羽这个身份亦不过是权宜之计暂时借用而已。”
“原来如此。那陛下又……”李由满腹疑问急需解答。
扶苏的目光扫过嬴政面上,见他并无开口解释的意思,只好自己代劳,“父皇在蓬莱寻得神仙,求到仙药故而能返老还童……他说着,一摊手叹了口气,“只是这山中一日世上一年,父皇离开不过区区一日,没想到这天下已经大变。”
“赵高此贼着实可恶!”李由怒道。
嬴政亦闭上眼,那日发生的事还历历在目。藏在宽大的袖子里的手紧紧地握成拳,这耻辱终有一日他会亲自洗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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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扶苏下令拔营回师彭城,却见全军素缟,白色的藩旗在营地里格外醒目。
扶苏诧异,尚未来得及寻问这是谁过世了,就见项庄冲了出来,眼圈红红的,哽咽的对他道,“哥,你可回来了。叔父他去了……”
扶苏心下越发惊诧,项梁将五万士卒交予他攻打雍丘城时人好生生的,这前后尚不足半月功夫怎么人就不在了?“庄弟,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且和我说说。”
项庄一直跟在项梁身边随他出生入死,回忆起当日的情景仍是一脸愤懑。原来那日项梁击溃秦军之后,章邯便退到黄河以北修整不出只等援军到来在发起强攻。项梁前去迎战,无奈秦军人数众多,而他之前已分了部分兵力给自己攻打雍丘,如今寡不敌众之下只得向其他诸侯王求救。原本齐国已派兵前来救援,岂料半路又退了回去,而赵国更是按兵不动,早已忘了当日被困临川是谁救了他们。
项梁苦战不利,只得退兵,没想到却中了流箭……项庄说着连山竟是愤慨之色,只骂道齐赵两国皆是忘恩负义之徒。
扶苏也觉得项梁之死过于蹊跷,遂让项庄领了自己前去项梁停尸的地方祭拜察看。大帐里,项梁静静的躺在棺材中,身上的血液已经干涸留下深深的痕迹。只是那双眼睛却瞪着圆圆的,死不瞑目!
扶苏细细察看了一下,那致命的一箭至背后射来穿胸而过。他伸出手在项梁的眼睛上抹了一下,终是让他闭上了眼。
他又对项庄道,“随我去见大王。”
等二人到了楚王熊心的
营房前,却发现房前的守卫皆被遣开,着实令人奇怪。扶苏冲项庄使了个眼色,两人都止了步伐贴在房门边,果然听见房内有人在交谈。
“大王,如今项梁身死,却是大王大展身手的好机会。”
“这得多谢宋将军的好计策,若非将军已三寸不烂之舌说动齐国退兵,这项梁恐怕也不会这么快死!”
“哼,那项梁素日里狂妄自大,全然不把大王放在眼里,如此骄纵之人早已露败绩,大王如今正好趁机收了他那些士兵。”
“嗯,如此甚好。”
扶苏与项庄对望一眼,而后悄悄离开,仿佛从来没听见房中的密谋。
回去的路上,项庄一脸怒意难平,“那个熊心真当自己是楚王了!若非叔父,他如今还在放羊!那个宋义也是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扶苏面色平静,心里却在冷笑,“可怜项梁尸骨未寒,这些人竟开始争权夺利了!”
☆、巨鹿大战(一)
因了楚军在定陶被秦军大败,为防御秦军的突袭,扶苏所率的大军回师后被勒令在彭城以南驻扎。
他二人悄悄离了楚怀王的营房后,即刻出城往驻地而去。一路上项庄双目赤红,怒容难减。扶苏怕他一时冲动做出些无可挽回的事来,遂费了一番口舌叮嘱他,只道让他稍安勿躁,还需等待机时替叔父报仇雪耻。
项庄至幼跟随在项梁身边,如今叔父突然去世一时没了主心骨,跟在他身边的只有这位失散多年的兄长项羽,联想起当日范先生在接到叔父死讯时也曾嘱咐自己要忍一时之气,虽然满腔怒火难平,然而也只能将心头难泄之火暂时强压了下去。
扶苏见他渐渐平静下来,终是放下心来。与项庄分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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