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和仲瑾坐在掬林苑的桂花树下,午后的阳光照得人身上暖哄哄的。
宁王坐在树下的石凳上,腰杆挺直,右手执书,自有一番气度。仲瑾干脆坐到躺椅上,手里拿着一本杂记在太阳的照耀下看的昏昏欲睡。
仲瑾侧头看了看此刻认真看书的宁王,忽然开口:“李哲……哥哥每天都很忙……”
宁王低下头对着仲瑾笑道:“是不是觉得我每日都很悠闲?”
仲瑾不好意思一笑。
宁王放下手中的书,“是啊,因为我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阿哲了。”
宁王摸了摸仲瑾的头,这一生,他做错很多事情,也错过很过事情,比如李哲的成长。在他一复一日的沉浸在失去肖孝林的悔恨中的时候,李哲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默默长大,等他终于意识到他还有一个儿子需要他关怀的时候,李哲已经成熟到足够顶天立地,承担一切作为宁王世子应该承担的责任,甚至要比自己做的都出色。
然后又在仲瑾独立到不需要父爱的时候,才找到他,在孝林已经去世六年之后。
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在发生过之后,自己才要去珍惜。
即使自己位高权重又如何。失去的永远都不会再拥有。想要去弥补的东西,在自己看来都是那么的迟,那么的苍白无力。
仲瑾被午后温暖的阳光晒得越发瞌睡,看了看陷在沉思里的宁王,喃喃道:“父王应该感到欣慰才是……”
宁王低头看了看已经闭上眼睛的仲瑾,看到他拿在手中的书滑了下来,跌落在腰间,笑了笑。
抬头看了看站在远处的老管家,管家会意,低声吩咐身侧的丫鬟,片刻之后,管家拿了一件大氅走了过来,恭敬地交给宁王。
宁王接了过来,轻轻地为已经发出轻微鼾声的仲瑾盖上。
又拿起放在石桌上的书,继续看了起来。
李哲扶着华黛蓝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睡在太阳下的仲瑾,以及坐在旁边默默看书的宁王。李哲阻止了过去通报的下人,挥手让他们退下。
宁王听到响动,抬头看到了李哲和华黛蓝慢慢走了过来,笑着放下手中的书,站了起来。
伺候在侧的老管家轻声指挥丫鬟在石凳上铺上软垫,另有婢女上前扶住华黛蓝。
宁王挥手免去礼数,李哲在旁扶住华黛蓝坐好。
三人一一坐下,管家上前奉上热茶,女婢将点心轻轻放到石桌上,随管家退后。
李哲倒好三杯热茶,分别放到宁王与华黛蓝面前,轻声笑道:“小瑾真能睡。”
华黛蓝拿起热茶放到手中,笑着附和道:“是啊。”
宁王抿了一口茶,低声道:“小瑾最近的精神不太好,睡得太多了……”
华黛蓝收起了笑容,正色道:“要不要让御医来看看?”
李哲与宁王彼此对视片刻,又各自移开视线。
李哲道:“还是稍等等,等到了春天,说不定只是冬天天冷……”
此时管家来到宁王身边,低声道:“王爷,战将军又来了。”
宁王低头看了看还在睡觉的仲瑾,低声说道:“就说小瑾在休息,不见客。”
管家低声应道,轻声退后。
李哲与华黛蓝相对而视。
李哲道:“战古怕是要忍不住了。”
宁王不悦道:“哼。”
华黛蓝拿起手帕低头掩口笑了笑。
突然间传来了仲瑾略带鼻音的声音:“怎么了?”
三人转身,看到仲瑾略带迷糊的坐了起来。
离仲瑾最近的宁王侧身替仲瑾怔了怔因为睡觉稍显凌乱的衣服,笑道:“醒了?”
仲瑾看到眼前坐着的三人,面目柔和的宁王,嘴角勾起的李哲,以及手执锦帕嘴角含笑的华黛蓝,对比着自己此刻略带迷糊的状态,白皙的脸颊慢慢的染上了淡红。
仲瑾羞涩道:“我睡着了……”
此时太阳已渐渐西下,颜色也由暖黄色变成霞红。天边的霞红映照在背光而坐的仲瑾身上,让这个可以被成为青年的男子看起来无限美好,华黛蓝甚至能够看到仲瑾脸颊上被霞光映红的细细的绒毛。
是因为这个看起来像是少年的青年太过美好,才会让这片天地显得无比静谧,还是因为此刻的气氛太过温馨,所以才让这个刚刚睡醒的略带羞涩的男子显得更加美好纯良么?
华黛蓝自己也说不清楚。
宁王问道:“冷吗?”
仲瑾:“还好。”说着从躺椅上起身。
李哲:“坐这里,小瑾。”
仲瑾坐到宁王与李哲中间的空座上。管家将茶水撤走,换上一壶新茶。身后的婢女端上四碗冰糖燕窝粥,放到四人面前。
华黛蓝笑道:“喝碗燕窝粥,暖暖身子。”
仲瑾回道:“恩。”
入夜。
月色朦胧。
仲瑾躺在床上,毫无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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