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允良已有意含糊细节,关键人物名字一个都没说出来,严小刀心里明白,绝不会只是求到区区一个议员或者代表席位,可能是更高更显赫的位置,如今都不能提及。因此,眼前的麦先生一定原本出身名门世家,只是名门庶子不幸做了一颗倒霉的弃子,被迫用半生的名声尊严换来某些人的高官厚爵与纸醉金迷。
“你是说,八岁,他们下得了手?”严小刀艰难地问。
“不,也不是,有人偏偏不喜欢幼稚的,要先养大,就喜欢挑个子高的、长成成年模样的……”麦允良声音轻飘飘的,“十五岁生日那天。”
“其实,这大约就是个特定圈子,有特定的一些人弄权掌势享受豢养的猎物,再有些人负责为他们物色搜罗未成年的‘幼崽’,组织这样一场颇有年份跨度的养成‘游戏’。不止我一个人是这样倒霉悲剧的命运。前两天庆功会上您看到的那位主持人,就是卢易伦,我知道他也是……和我一样……是被迫的……他本来不愿意的。”
卢易伦,卫视台绰号“卢一哥”,才华横溢口若悬河的天才主持人,长相亦十分英俊,私下据说是许多贵妇砸钱捧场的男公关大宠物,却没想到是这样原因。
一群丧心病狂的变态。
究竟是谁,或许都已经不重要了。那个圈子里永远不缺逼良为娼泯灭人性的各种权钱交易与钱色交易,供求关系的万世铁律一定会让这样的交易生生不息、往复循环。
麦允良的卑微,以及这个人的抗拒、无助、懦弱、恐惧,所有这一切肤浅的表象,都拥有了最令人难以接受的一种注解和诠释,水落石出。
麦允良喝了一些茶,情绪稍缓,面色仍然发肿:“严先生,您可能感觉十分突兀,我与您并不熟,原本素昧平生,却找您说了这么一些,令人很不愉快的往事。我为什么要对您说这些呢?
“因为,我实在也没有什么值得信任的人可以说真心话!人前风光,人后寂寞,总不可能对我的歌迷粉丝,自爆我无比丑陋丢脸的真实面目,也不能和助理、经纪人、公司、朋友讲出来。这种事,没有人会同情你,只会骂你肮脏、恶心……我其实什么都没有,我就是一坨裹着光鲜躯壳的行尸走肉。”
麦允良竟笑了一声,那笑声无比凄凉和难听。
即便不在舞台上,这人平时习惯性化妆,然而妆容都掩不住面皮下苍白的病容。麦允良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原本应当是一块蕴藏丰富的金矿,然而金矿被不断剖挖劫掠,已被筛去一切闪闪发光的金质,眸子里只剩两抔苍凉的黄土。
“最近压力很大,被那些人逼得受不了,总是失眠,病得……很厉害,医生说是抑郁症,我真的很难受,就想临回去之前再见您一面。严先生,您真的是个好人。”
麦允良说罢嘴角抽动出笑意,望着严小刀,好似终于得偿心愿。
严小刀心里一恸,喉咙发梗,甚至无法说出适当的安慰话语。几句廉价的安慰值什么?能弥合这深刻入骨的伤痕,还是能扭转这苛刻无情的命运?
“我能帮你什么?你尽管说。”严小刀道,“你还是可以选择离开,出国,远走高飞,找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后半辈子重新开始。”
麦允良垂下眼皮,不置可否:“我会考虑您的建议,重新开始吧……我明天就乘飞机回去,难知下次什么时候能再见面。严先生,认识您是我三生有幸,送您一件礼物聊表寸心。”
麦允良是有准备而来,从随身手包中拿出一只深蓝色贵气典雅的方盒,盒子正面是某瑞士名表品牌标识,一看就价值不菲。
严小刀下意识婉拒:“不用这样。”
麦允良说:“我一点心意,您一定收下。”
严小刀挺难受的:“粗鄙之人帮不上任何的忙,没脸收受东西。”
“是我耽误您时间又糟蹋了您上班开会的心情。”麦允良一脸诚恳歉意,“就是一块我已经用过几次还修理过的手表,并不多么贵重,我也知道严总买得起任何一块更高档的表,不会稀罕价值。但这是我与严先生交往的一番心意,请您一定收下,一定自己保存。”
麦允良眼神恳切,像是又要扑倒跪下了。那蓝色盒子硬塞进严小刀手指之下,两人的手顶在桌面上几乎陷入僵持对峙,严小刀最后一刻伸开手掌握住了手表盒:“好,我收下,但请麦先生保重身体,你若有需要帮助,我随时乐意帮忙。”
……
这场艰难的谈话本该到这里就结束了,心情无比沉重难受。
严小刀起身,麦允良却还呆坐在那里紧攥茶杯,快要将白色瓷杯攥进手心,与苍白的手骨融为一体。
严小刀一手五指捏着桌角,就那么片刻,已将并不坚硬的芒果木掰出木屑,哑声对麦允良道:“你刚才说,那是个特定圈子,不止你一个人遭遇这种悲剧的命运……除了你和你提到的卢易伦,你知道还有谁在‘那里边’?”
麦允良攥茶杯的手发抖,卑微和懦弱的本性让他每每在这种关键时刻唯唯诺诺、首鼠两端。
“这里就你和我,你说。”严小刀耳朵都闭上了啥也不想听,但就是忍不住问出来。
严小刀问的什么意思,麦允良会听不懂吗?
“你到底什么时候,在哪里,见过凌河?”严小刀不看麦允良的眼。
麦允良尽量平缓语调:“就是,我第一次和第二次来内地时候,在燕都,‘那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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