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城宣上场前跨过顾简的座位,痞里痞气的声音:“顾简,你平时在学习上羞辱我,这回哥给你露一手漂亮的!”
谭城宣说到做到,上了场就成为整个理一班严防死守的对象。接连投进两个三分球,文一班士气大震,助威声压过了馆内所有班级。眼瞅着一场比赛快结束,文一班领先十分,基本胜券在握。谭城宣有意在最后几分钟耍个帅,来了个后背式投篮,结果落地时不小心将谢杨压成了垫板,两人双双扑倒。
顾简的角度正好能看见谢杨被压倒,立刻从座位上跳起来往篮球架跑,“谢杨!”
谭城宣脚腕有点伤到,顾简的声音一响,那脚腕似乎立刻疼起来。妈的,没看见老子也扑街了吗?
裁判暂停三分钟,两边队伍修整好重新上场。谭城宣伤后更猛,黑着脸投进四个球,完全不给对手喘息机会。比赛结束,文一班学生立刻冲进场地把荣誉战将们团团围住,兴奋地欢呼。顾简见谭城宣赛场上健步如飞,知道他没什么问题,就坐在旁边陪谢杨。谭城宣被众人围在中央,余光扫到远处坐着的顾简和谢杨,心情跌到谷底。
谭城宣第二次半夜从梦中惊醒,梦里依旧有顾简,只是这次梦境比上次更……难以启齿。梦醒后和上次一样,内裤里黏糊糊的东西昭示着一切无可逃避。
谭城宣瞪着眼睛在床上坐了两三个小时,一个答案在他脑子里越来越清晰。顾简话少,谭城宣早已习惯,可正因为如此,顾简偶尔与哪个人多说几句,谭城宣心里就泛别扭。马薇薇如此,谢杨也如此。白天赛场上顾简只顾着谢杨,问都没问自己一句,谭城宣才意识到,不仅仅是犯别扭那么简单。
谭城宣仔细地回忆这半年来的生活,还有生活中的自己。谭城宣烦躁地用手掌捂住脸,顾简,我好像完蛋了。
顾简发现谭城宣最近有点反常,以往他遇到不会做的题,想不了一分钟就厚着脸皮要顾简讲解,可最近都抠着笔头一点点往下算,花费一节课也在所不惜。以往他一到下课就和前后打闹说笑,时不时的非要撩顾简说话,可最近一下课像兔子似的立刻冲出教室,直到上课才回来,篮球也没带,不知道干嘛去了。更别说以往他一到放学就催促顾简收拾东西回家,最近却次次说家里有事铃声一响就跑了。
顾简虽然纳闷,但看谭城宣与马薇薇说话时依旧嬉皮笑脸的样子,又觉得是不是自己前段时间逼他看书逼的太紧,让人有压力了。
又一次看到谭城宣和一道立体几何题较劲较了十分钟,顾简忍不住开口:“谭城宣,你最近……”
谭城宣眼神闪过几丝慌乱,像要掩饰什么,不等顾简说完就接道:“我最近很好啊。”
顾简脸上写着“你觉得我瞎吗?”
谭城宣转头不敢看顾简,嗓子里挤出几个字:“最近家里事多,给爸妈帮忙呢。”
顾简见他不愿意多说,也不再打听,只说到不会可以问他,就自顾自看书去了。
十七
顾简放学回家,家里冷冷清清的,主卧门虚掩着,卧室里微弱的壁灯往外透着光。顾雪照合衣躺在床上,见到儿子进来,招呼他到床边坐。
“爸呢?”
顾雪照眼睛里又往外渗泪珠,垂着眼眸道:“出差去了。”
自十二岁那年之后,顾简再没有在母亲面前提过离婚两字,这么多年的成长,顾简逐渐明白,世界上有很多种性格的人存在,当你无法改变别人的时候,只能去接受,尝试着扩大自己的承受能力。
见母亲躺着的姿势十分别扭,顾简问道:“是不是腰伤又犯了?”
顾雪照十年前被孟初远从车上踢下去过,摔在地上时扭了腰,从此后落下病根,不能提重物不能做大幅度动作,稍不注意就会旧病复发。那次伤后孟初远老实了很长一段时间,甚至带着顾简去跟老中医学按摩,时不时的在家里帮顾雪照按腰。只是到了后来,顾雪照每次腰伤复发,按摩的人只剩下顾简。
顾简扶着母亲往下滑,让她背朝上俯卧在床上。顾简脱了外套,穿着毛衣跪在床边,手指使劲,从上到下一点点按压母亲的脊椎。按完整套已经是十一点。顾简陪母亲说了几句话,就让她关灯睡觉。
回到自己的卧室,顾简换上睡衣坐在飘窗上发呆。他已经修炼了很多年,可依旧不能平静地面对父母每次的争吵。每经历一次,顾简都提醒自己要习惯,要无动于衷,因为很可能第二天就是重要考试。可他高估了自己,一次又一次,没有哪一次在他知道后,能够真的做到无动于衷。顾简曾试过自杀,最终失去勇气。也曾试过离家出走,可惜刚坐上公交就被父母找到,孟初远把他关在房间三天,滴水未进的顾简终于明白除了光明正大的离开,他逃不出锦城。
顾雪照从小在父亲高压下学习,长大了对琴棋书画深恶痛绝,孟初远更是除了读书没有任何爱好。在别人家孩子忙着报兴趣班时,顾简忙着在家里劝架。这么多年,顾简没有了解过书本之外的东西,好像除了看书,他也没什么事情好做。睡不着的时候,就随手抽本书坐在窗子上看。顾简对睡眠不在意,睡的着就睡,睡不着就坐着,有时候连续几天睡不着,就拿出数学卷子做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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