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张队长这么一说,所有人都停下了手,张大福仔细看了看那块碑文,上面刻着几个七扭八柺的文字,如扭曲的毛虫,那字却是一个也不认识。
工友人里有人开始兴奋了,互相嘀咕着:“这要是挖出点文物可能卖不少钱呢!”
幸好张大福不是个糊涂人,冲手下的那帮人一瞪眼睛:“想钱想疯了是不?盗墓那是犯法的!这得马上上报有关领导!”
说完一踢水根的屁股:“还在这丧白着脸干吗?回家跟你妈说去,赶紧拿钱消灾去吧!”
于是这次不大不小的车祸,促进了市里各大报刊的发行量,“隧道中惊现千年古墓!”这样耸动的题目足够本市广大人民热议一阵子的了。
省里考古的专家学者纷至沓来。在市里有关领导的示意下,隧道工程也暂时停工了,一切为抢救性挖掘考古工作让路。
在初期挖掘中,考古学家根据那块石碑上的文字和几尊兽头的陶俑推断,这应该是北魏时期的坟墓,而且墓主人很有可能是鲜卑族人,而且根据坟墓的规模来判断,墓主人很有可能是个身份较高的大贵族。
方圆百里的村民们都亢奋了。什么坟墓里是金砖铺地,夜明珠当灯,古尸的嘴里含着千年的美玉,荒诞的谣言飞得满天都是,
连一些八十多岁的老叟都成天“坟”不离口的挂在嘴边,巴不得亲眼去看看,摸摸墓中的吧宝贝才算过瘾。
要说起来,就张大福有头脑,先是发现古墓并保护了现场又及时上报,立了大功,后来又跟前来的专家教授猛套近乎,于是顺理成章地被考古队雇佣参与挖掘工作。
他手下的工程队摇身一变,变成了考古队。虽然干的就是挖土打夯的粗活,但张队长的举止言谈间俨然洋溢起文化人的气息,每次回家面对一些好奇询问的亲朋好友,都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
可惜一家欢喜一家愁,张寡妇家的愁云都要把房盖顶开了。
张寡妇不懂驾驶,但听儿子的描述,应该是戴县长的儿子违章驾驶。可毕竟是把人撞伤了,而且对方又不是寻常百姓家,弄不好吃官司的倒是自己的儿子。
于是张寡妇取出家里的存折,取出压箱底的两千元钱。让儿子带着些水果补品,看能不能让戴家看在两个孩子是旧日同窗的份儿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于是母女俩去了县里的医院去看望刚刚苏醒的戴鹏。
其实那小子也没大碍,胳膊腿儿都在,除了脑袋让玻璃刮伤了,外加吓得晕了过去外,就没什么大毛病了。
不过县长夫人很不高兴,自己儿子白白净净的脸儿,平白添了几道伤疤,把当妈的心都疼碎了。
但戴县长亲自发话了:小鹏自己开车不当心能怪谁啊!要知道,因为牵连出古墓的事情,连带着这场车祸的缘由也闹得尽人皆知,现在恰好是县委领导改选的敏感时期,哪个领导不摆出一副廉政爱民的姿态来?
所以就算想迁怒于吴水根,县长夫人表明也不能流露出半点声色。
水根母子不知内里关节,只觉得戴家人没自己想象中那么蛮不讲理,甚至连那两千元钱也没要。
不过这只是张寡妇的感觉,吴水根可没感觉到戴家的平易近人。当戴母跟张寡妇说话的空当,戴鹏分明作出了个大拇指向下的手势,看那口型是“你等着!”
吴水根趁大人们不备,也回敬了一句——“怕你?”
从医院回来的路上,张寡妇的心有些见亮了,跟自己儿说道:“你先回家吧,我看看你张叔去!”
她口中说的张叔就是张大福。听了这话,吴根水的脸立刻微沉了下来。
张寡妇跟张大福是远房的本家亲戚,虽然按血缘算应该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可是张大福却对张寡妇诸多照顾。
不怪当儿子的敏感,可他总觉得自己的娘跟张叔之间有点不清不楚的。其实娘要是找到了依靠,他尽管心里别扭,也不会说些什么,但是那个张大福是个有家室的人……咳,好几次话涌到嘴边,可看到娘那那面带春风的脸又不忍心说破了。娘是个女人家,她这几年一个人拉扯孩子吃的苦头,有谁比水根更清楚呢!
他一个回家连饭也没吃就躺在炕上发愣。
到了太阳落山的时候,张寡妇才行色匆匆地回家,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兴冲冲地对吴水根说:“水根,你张叔说了,他们挖掘队缺少人手,正好可以让你去,一天40元钱,一个月下来可就1200元呢!”
水根侧着头,借着窗外的夕阳余晖,看着自己的娘明显重新梳理过的发髻和微微潮红的脸颊,硬邦邦地说:“我不去!”
张寡妇愣了愣,有些发急地说:“为啥不要去?我打听过了,挖坟的活儿是没有开铲车俏,但你刚刚撞了人,哪个工程队肯再用你啊!难得你张叔不怪你,这活儿离家又不远,你个青瓜崽子还想干什么活?”
水根被问得发烦,话也没捋就扔了出去:“那个张叔对你倒是好,可惜我不想当他的便宜儿子!”
一时间屋里再没有半点动静,张寡妇的脸哪还有半点春色,早就被一片青色所代替,嘴唇抖了半天,可最先出来的,却是成串羞愤的眼泪。
话说出来,水根就后悔了,看着娘措手不及的窘困模样,其实他比娘还尴尬。
正要说些什么补救,娘已经撩起门帘快步走回自己的屋子。半响过后,一阵压抑的呜咽声传入了水根的耳膜。
水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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