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嬴倾邺又来到了松竹殿。一踏进松竹殿,外头的风雨就似乎完全被阻隔了,殿内还是一派祥和,侍从做着自己的工作,并未被连日大雨所困扰。
断情难得地做在窗边欣赏着雨水,品着茶,虽然知道他并没有什么立场,但是看到断情那般悠闲,嬴倾邺还是有些气闷。特别是断情在看到他的时候,对着他举了下茶杯,邀他一起品尝。
“澜江下游的百姓正饱受水灾之苦,你还有心情在喝茶?”话出口,嬴倾邺就暗道不妙,他怎么会说这种不知轻重的话,而且说得这么般随意,难道他在这个人面前就放得那么开?而且,这个人如果真的是他的三儿子还好,可是这个人不是啊,他只是一个他连来历都不完全清楚的人,而且还是个修为惊人的陌生人,他要是因此发火,可怎么办。还有他对他已经这般不设防了吗?
断情倒是体会不到嬴倾邺那般复杂纠结的心思,他也并未为嬴倾邺的话而生气,他并不是那么容易动怒的人。不过对于嬴倾邺为什么这么说还是有些疑惑,“我并不是皇帝”。不是皇帝就不用担心这些了。“也不是官员”,不是官员就不用考虑这些了。
对于断情的回答,嬴倾邺突然很无力,就算断情再聪明,他也不能忽视他只是一个不通事务的修真前辈的事实。他突然有一种对牛弹琴、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毫无着力点的感觉。
“那你倒是说说看,如果你作为皇帝,你要怎么做?”嬴倾邺想了想说道。
“这需要考虑吗?水灾并不是什么多大的事。”断情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不是多大的事?!”嬴倾邺惊呼,“你知道一次水灾要死多少人吗?整个霁秦会有多大的损失吗?”嬴倾邺摇摇头,简直无法相信断情会这么说,这般不负责任。
断情皱眉,对于见过整个宇宙毁灭的他,实在无法想象水灾是多么严重,觉得嬴倾邺实在的太大惊小怪了。
“你为什么还是用普通人的眼观来看待问题?”断情问道。
“什、什么?”断情的话把嬴倾邺刚要出口的长篇大论给打断了。
“我说你为什么要用普通人的角度来看待水灾?而不是以修真者的角度来?”断情又重复了遍。
“以修真者的角度?”嬴倾邺像只饶舌的鹦鹉。
“没错,修真者,练气化虚,游于物外,飞天遁地,移山倒海,对于水灾又有何惧?”
嬴倾邺愣住了,这是真的给傻了。为什么从没有人这样想过,每个国家都有供奉,可是那些供奉更多的只是高高在上,一心修炼,最多在国家危难关头与其他修真者斗一斗,更多的时候只是作为威慑的工具而存在,从没有人想过修真者还可以为国家开山辟海,做贡献。只是因为,修真者的物以稀为贵,每个国家只要有修真者投靠都是把他们当祖宗似的贡起来,就没想过指使他们。就算供奉作用最低的霁秦也从没出现过这种想法,归根到底还是修真者太太少了。可是断情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难道在他的观念里修真者是市场上的大白菜,要多少有多少?
可是计策是有了,但怎么执行还是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怎么确定修真者会为国家出力呢?他们可没什么国家的归属感。”嬴倾邺又问道。
修真者确实是没有什么国家的归属感,对于他们来说修为境界才是最重要的,国家对他们来说太小了,普通人一年都不一定能穿越整个大国,但对于修真者来说一天时间就可以环绕它一周了。
断情微笑,“修真者确实不重权也不在意钱,但是他们重名啊。”
“名?什么意思,怎么弄?”嬴倾邺追问道。
“这就是你的事了。”断情摇摇头,不再说话。歪着头看向窗外,唇角勾起莫名的浅笑。
断情不说话,嬴倾邺怎么撬也没有用,不过,他已经给出方向,他要是再没计策,他这个皇帝就不用做了。
明天,那个政令发下去肯定引得无数争论,想到这,他的额头似乎又抽痛了。罢了,谁叫他是皇帝呢?不过看着断情的悠闲,他突然萌生了一种类似退休的想法,看来培养嬴珩、嬴睿的脚步要加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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