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靖咽了一下喉咙,说:“这个……是微辣?”店家对微辣的定义和普遍标准是不是有什么分歧。
“是吧。”李柏庭看了看自己那碗红得更厉害的螺蛳粉,“应该没帮你拿错。”
“这个看起来太辣了,我可能吃不了。”韩靖诚实道。
李柏庭搅了搅米粉,说:“其实还好,没有看起来那么辣,你试试就知道了。”
韩靖用勺子舀了点汤,正想送进嘴里,可这汤实在红得有点吓人,再加上闻到那股酸腐味,勺子都递到嘴边了韩靖就是下不去口。
“试试嘛。”李柏庭鼓动他。
韩靖的眉头皱得比小时候被逼吃药还要紧,终于闭着眼睛把勺子送了进去。热辣的汤水刚一浇上舌头,所有的味蕾立刻惊叫着醒来。这汤水咸得霸道,酸得爽利,辣得痛快,侵略性十足地滚滚袭来,好比坦克迎上冲锋-枪,平地爆了颗原子-弹,简直把人炸得上瘾。
韩靖还没等嘴里的味道过去,抓着勺子又灌了一口汤,咂摸着嘴一脸不可置信,“闻起来臭,居然吃起来这么香?”
李柏庭大笑,“当然是好吃我才带你来啊。辣不辣?”
韩靖点点头,辣,远超微辣程度的辣,可刚才那两口汤却让他觉得这碗米粉是不辣不行的。他夹起一筷子米粉就往嘴里送,碗里面的米粉比普通米粉要更有嚼劲,米粉上摊着腐竹、空心菜、酸笋、碎木耳,汤里还有些小小的螺蛳肉,相当丰富的一大碗。两个人早就饥肠辘辘,一起埋下头哗哗地吃起米粉来。
螺蛳粉当年是从柳州夜市的螺蛳摊起家,几十年里渐渐名闻各地。说起吃螺蛳粉,最先想到的画面便是——街边一间不起眼的小店里,一群人呼呼地吹着电风扇,吭哧吭哧地吃得满身大汗涕泗横流,好像这才是吃螺蛳粉该有的样子。只是近年来人们越来越在意用餐环境的舒适度,螺蛳粉店也大多有了体面的装修,室内明亮整洁,冷气常年开放,食客们端着托盘在固定快餐椅上就座——这倒也不是不好,只是似乎与螺蛳粉市井而热辣的本性离得稍有些远了。
两个人吃到后来连鼻涕都出来了,吃完后满足地用纸抹了抹嘴,又擦了擦鼻子,浑身冒着汗,从舌头到胃都舒畅淋漓。
走出米粉店,李柏庭凑近韩靖,耸动鼻子闻了闻。韩靖不解,问道:“干什么?”
李柏庭笑道:“你现在身上都是螺蛳粉的味。”
韩靖也凑近李柏庭闻了闻,“你也是,臭臭的。”
李柏庭揽上他的肩膀,“吃完螺蛳粉都这样啦,我们就谁也别嫌弃谁了。”
过了饭点,火炬路的地摊们纷纷开始占领人行道,晚上来摆摊的不少都是附近大学的学生,大多卖些便宜衣服和饰品之类。因为人流密集,生意一向不错。
李柏庭带着韩靖往回走,这时候的农院路已经十分热闹,路边的小吃摊全体出动,两旁的餐馆、旧书店、精品店无不是门庭若市。路上来往的全是年轻学生,以三两结伴的女孩子居多,情侣也相当不少,像李柏庭和韩靖这样两个男生走在一起的倒是少见,他们又都穿着中学校服,在人群中很是显眼。
韩靖刚才虽然被螺蛳粉给灌饱了,但看见那些花样小吃还是没抵住诱惑,又买了烤鱿鱼串和炸土豆边走边吃,还打包了一盒现烤的蛋挞。
李柏庭忍不住说:“我发现你真的很能吃。”然而自己在说这话时,也正把鱿鱼嚼得起劲。
“因为我想长得像你一样高啊。”韩靖同样嘴里嚼个不停。
再继续走时,韩靖在前边发现了一片比周遭都要略低一些的凹陷之地,简而言之就是个坑。坑里黑压压一片全是人头,吵吵嚷嚷,你推我挤,数不清的女孩们团团围攻着那些个贩卖衣帽鞋包的小摊,简直是饥民来领救济粮的阵势。
“女人真恐怖。”韩靖看得触目惊心。
“她们的男朋友也好辛苦。”李柏庭看着等在坑边的男同胞,还有在坑里奋力将女友护在臂弯之下的模范男友们,不禁发出感叹。
女人确实是种奇怪的动物,她们对购物仿佛有种天生的狂热,从网络到现实,从商场到地摊,她们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解放钱包的机会。而有些时候,致使她们狂热的往往并不只是购买欲,她们看这个,试那个,充分享受着一种满目琳琅的愉悦。能买到心仪的东西固然好,可即便什么也没买到,光是逛的过程就已经令她们快活不已——哪怕热得大汗淋漓,挤得狼狈不堪,甚至连鞋子都被挤掉一只,付出如此之大的代价,她们也甘之如饴。
这是青春期的男孩子们尽思极心也无法理解的。
“如果是我的话,我应该会把女朋友拉走的。”韩靖说。
“那你们就会吵架。”李柏庭好心提醒他。
“不至于吧。你交过女朋友?”
“没有,不过女生就是比较小气啦,要哄的。”
韩靖想象了一下,“那也蛮麻烦的。”
李柏庭问他:“你也没有交过女朋友?”
“又没有人喜欢我。”韩靖老实说道。
“我听我爸说,人有两个时候是最幸福的,一个是童年,一个是初恋。现在童年没有了,还剩一个就先好好留着吧。”
韩靖并不赞同,“童年有什么幸福的,我从小就想快点长大。”
“童年还不幸福啊,想要什么哭一下就有了,作业又少。”
韩靖之所以不赞同,大概是因为他想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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