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蹲在街旁的人行道上,默然地瞅着眼前的车水马龙,心说过去那些记忆,到底是什么时候被模糊成了那么个让人注意不到又想不起来的样子的呢?
对于他的家庭,他先前只记得一个小时候他常被父母毒打,曾经离家出走过一次,之后便跟裴琰考去了住宿学校拿了奖学金,就此脱离了家庭。
实际上,他的记忆将真相已经模糊掉了,他的亲生母亲死在他六岁那年,他的父亲娶了后母又生了一子,他便成了人家一家三口眼中那个碍眼的存在,跟个可怜的哈利波特似的。
傅云舟童年过得挺凄惨,因为不止他的父母,连带着小区内的其他孩子都喜欢欺负他,似乎他身上不带让人喜欢的基因似的,除了裴琰谁都讨厌他。
可是这些事情,又是什么时候被他......怎么说呢?那种感觉甚至与遗忘不同,那些记忆似乎不是被遗忘了,而像是被人故意藏了起来,蒙上了一层布似的。
它们就在那儿,只是傅云舟自己看不见的时候,它们就会被模糊得只剩下一个“童年不怎么开心”的笼统结论。
好奇怪的感觉啊......
傅云舟将那些记忆都拎出来在太阳下抖了抖,跟看纪录片似得挨个回味了一遍,结合郑九爷跟那醉汉的话,登时就有种“难道这一切当真都是命”的疑问。
不过说他逮谁克谁会不会太过分了啊?他母亲的死因也是工伤意外。
傅云舟蹲了良久,吸了一肚子汽车尾气,连带着两条腿都蹲麻了,他站起来跺了跺脚,电话这时候却响了,傅云舟掏出手机见上面是潘绍的电话,想着可能是学校有事儿,便赶紧接了。
“喂,潘——”他强颜欢笑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潘绍就急道:“云舟,快来市三院!张坤在校外莫名其妙被人打了!鼻梁骨折,脑震荡了!”
“啊?”傅云舟闻言赶紧将手机夹在左边肩膀跟脖子中间,空出右手伸手拦车,“怎么回事儿啊?”
“不知道!他中午跟人出去吃饭一直没回来,下午我给他打电话找他有事,开始没打通,再打就是编导系那个何阳接的电话,说张坤让人在校外拿板砖给砸了!”潘绍跟傅云舟解释道,“我刚到医院,具体情况等你来再说。”
傅云舟:“......好!”
“我给裴琰也打了电话,说他无法接通,是不是他又到哪儿犄角旮旯没信号的地儿了?”潘绍又说,“你俩身上有钱没?待会儿不行要急用钱的话,咱们给他先垫上,他家在外省,害怕一时半会取不到钱。”
“我跟裴琰的□□都在我身上呢,我现在就带着过去,裴琰去上班了。”傅云舟拦下辆空车,维持着跟落枕了似的别扭姿势拉了车门上车,给潘绍说,“我上车了,你把地址具体发我,我现在就过去。”
那边应了一声挂了电话,傅云舟把手机塞进裤兜里,赶紧侧身系安全带,给司机师傅说:“您好,我去市三院。”
师傅一脚油门将车重新驶上路,傅云舟靠在椅背上,直视着前方路况,忍不住脑子里就冒出了那么一句:“什么亲朋好友同窗同事,你逮谁克谁!且等着看吧,跟你亲近的,你最后一个都落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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