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期待已久的一场雨终于降下来,韩城连日来快把三伏天冻成数九的脸色终于松融了些许。
他站在帐内窗边,甚至勾起唇角露出一个轻不可闻的昙花一般的笑,双手负于背后,对一脸呆滞的莫川淡然道:
“瞧,就要变天了。”
第20章 乱世君臣天下-9,10,11
9.
涂河是大陆上一条历史悠久的河流, 她在两千年前孕育了这片土地上第一个有着辉煌文明的封建王朝, 并在此后的世世代代哺育着河畔的人民, 年年风调雨顺,两岸百姓得以安居乐业。
但这条河绝不是没有发怒的时候,她在大多数情况下像一个子女众多的、温柔而操劳的母亲, 任劳任怨地为她的孩子付出, 但总有些年份她会变得阴晴不定, 往往也会造成生灵涂炭的人间惨剧。
如今天下连绵战祸,涂河流域作为两国相交之处早已变得人丁稀少, 不知是否战祸触怒了这位伟大的母亲,这些年一向气候适宜的两岸遭遇大旱,下游某些河段已经裸露出干涸的河床——也幸好这一代的百姓早被战乱赶得背井离乡, 不然眼看着那些昔日良田颗粒无收, 恐怕灾民还要再翻上几番。
不过沈悠知道前世就在今年,干旱已久的涂河不知忽然受了什么刺激, 在最炎热的夏季忽然遭受了一场历史上罕见的特大暴雨,暴雨倾盆连降三月,冲垮了早已破败不堪的堤坝, 下游变为一片泽国。
而越军的营帐辎重, 就驻扎在下游干旱的土地上。
说起来, 这种事情同样重生的李明章应该也是知道的,但是他和韩城最大的不同就体现在这里——韩城是一个优秀的军事家,同时关心民生爱护百姓,而李明章只是一名天才战将, 战阵冲杀自不在话下,却对那些没有影响到自身的“小事”不感兴趣。
不然他上辈子也不至于和手下那么多人才离心离德。
上一世,这时候两军正在另一处战场厮杀,涂河的暴雨对他们没有丝毫影响,只是听说那之后旱灾顿解,不少百姓拖家带口冒着被战事波及的风险悄悄在河畔住下来,跟老天争那几口救命的粮食。
李明章不在意这个,一直到最后他涂河兵败,也从未正眼瞧过路边那些饱经风霜的升斗小民一眼。
这辈子在善良活泼的纪常影响下他倒是有了不少改变,可这情报错过了便是错过了,也不会再无端想起来——再说就算能想起来一星半点儿,他也绝对不能确定这事儿具体发生的年份和时间。
沈悠陪着莫川用了晚膳,之后有条不紊地按照早就修订好的计划一步步将命令传达下去,整个启军像一台精密的机械一样准确高效地运转起来,一应细节都不用再操心。
所以他就放心地休息去了——把死皮赖脸的莫川赶到他自己的帐篷,当然——最近他费的心思也不少,好不容易一切都按计划进行,他今天算是能安心地睡一觉。
梦想是美好的,然而主角总是不能一切尽如人愿,不是吗。
沈悠睡到半夜,忽然就被甘松叫醒了。
“仙君,醒醒……”甘松在识海里推推盘着腿打坐的沈悠,提示道,“有人来了。”
沈悠微微点头,神识一瞬间回到了身体之内,轻轻握住了藏在枕边的短刃。
“是谁?”
甘松外放了一些能量辨认了一会儿,迟疑道:“看样子……好像是纪常。”
沈悠一惊,还没等他意识到这究竟意味着什么,就看见一个黑影从帅帐前一闪而过,直往他床头窜来。
他动作利落地翻身而起,转瞬间便将短刃架到了对方的脖子上。
论武艺他与纪常和李明章这一类人是有差距,然而现在纪常以为他正熟睡,且没什么怀心思,警惕自然不高,以有心算无心之下,被他拿了个正着。
“晏卿是我!”
沈悠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他看清刀下人的面孔后堪称是惊慌失措地松了手,短刃“当啷”一声掉到地上,却没有惊动帐外的守卫。
沈悠微微皱眉,先问道:“你把我的亲兵怎么了?”
纪常看看他的脸色,有点委屈地瘪瘪嘴:“点了他们的穴道……晏卿,你这儿的防备也太稀松了吧,好歹是帅帐,居然连我都能摸得进来。”
……那自然是因为你对我没有恶意。
沈悠心念一转,没打算跟他说这个,他像是才意识到两个人现在各自所处的立场,面上的表情不由更加僵硬起来。
这三年他和纪常不是没有过联系的,从他在启国表明身份开始,越国纪常的信件就开始一封封连续不断地送过来,他将那些由鸽子带来的小纸条一张张珍而重之地装进匣子,却只是在半年后淡淡地寄过去一句:勿念。
纪常愿意相信他,他很感动,但两个人的立场已经注定对立了,牵扯过多便不是什么好事。
李明章倒应该不至于因此怀疑纪常跟他暗通款曲,但敌军之将,终究还是注意着些避嫌得好。
纪常看着他的脸色,看上去几乎快要哭出来了,一身黑衣劲装的青年好像想要伸手触碰他的手,却又不敢乱动。
沈悠挫败地叹了一口气,还是伸出手去主动揉了揉他的脑袋,动作十分熟练:“怎么了,忽然来这里找我?”
给点阳光就灿烂说的便是纪常这类型的人,刚才还是一副受了虐待的小狗眼泪汪汪的样子,被温柔地一呼撸毛,马上就变得活蹦乱跳起来。
“你都不给我回信韩城城,我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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