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启谟不喜欢拥挤不堪的环境,不时有人撞到他,碰到他,四周的气味也不好闻。
“小孙,我们过去找个位置歇脚。”
李果来过瓦肆,不过他是白日过来,夜晚还是第一遭,比白日还热闹。
孙齐民有几分不舍,无奈来得晚,鹧鸪棚前观众爆满,只能退而求其次。
一行人前入茶馆,要了上座,登上二楼。
瓦肆,虽说不分男女,不分贵贱,谁都能来,并且在这里找到属于他们的乐趣。但位于茶馆上座的赵启谟五人,因钱而享有开阔的空间,观看的位置。站在栏杆前,能看到地面二三处木棚的表演。
孙家巨富,小孙花起钱来,大手大脚。茶馆伙计受小孙差遣,将各式茶点端上来,极其精致讲究,李果见都没见过。
二楼也有个台子,两名艺人在台下吹拉,三位妙龄绿衣女子在上面起舞,在座的客人,除去赵启谟他们这桌,还有另外七八桌,都座满人。
台上的女郎面若桃花,婀娜多姿,伴随着音乐起舞,十分动人。
赵启谟边喝茶边看着,沉溺在音律和舞蹈之中。
赵二郎可是有很高的艺术修养,如果不是老赵严厉,说不定他早像个江湖艺人那般,吹拉弹唱,无所不能。
孙齐民对女人的细腰和扭动的肢体不敢直视,他涨红着脸,将目光挪到楼下,看木棚里杂耍艺人的表演。
孙家女儿众多,孙齐民上头有三个姐姐,自小和姐姐们一起玩戏,被灌输着男人粗蛮,好色的思想。便觉得看舞姬跳舞,是不妥的事情。
李果的目光,扫过台上的舞姬,落在赵启谟身上,见赵启谟看得专注,不理会他,自顾吃起桌上的茶点。
每样都好好吃,茶也特别好喝,李果沉溺于美食中。
也是各有所好。
就是两个书童的反应,也颇有趣,阿荷站在栏杆,陪小孙看空地上的一位卖艺人耍蛇;罄哥侧立在启谟身旁,目不转睛盯着台上舞姬看。
这栋茶楼消费高,上来的客人非富即贵,环境不似外头嘈杂,交谈也是轻语,悠闲。
突然对面一阵咋呼,隔着堵屏风,看不到对面那桌出了什么事。只听得一个女人惊慌的声音,还有三四个男声起哄。
此时,台上舞姬已散去,一位说唱的女艺人上台,她的位置能看到发生起哄的角落,但面不改色,十分从容。
“公子,似乎是舞姬。”
罄哥伸长脖子想探看,赵启谟安稳坐着丝毫没有动弹意思,罄哥不好过去查看。
“是王鲸。”小孙愤懑起身。
他和王鲸是对门邻居,王鲸的声音再熟悉不过。赵启谟和李果都有段时间没有见过王鲸,因此没有听出来。
一伙人过去查看,果然是王鲸和他的跟班们在纠缠一位舞姬。
舞姬的手腕拽在王鲸手里,王鲸看着有几分醉意,大声喊着:“来唱个小曲儿,赏你个金盏要不要。”
同席的番娃和瘦猴笑得猥琐,起哄说:“不肯开喉呢,扭扭腰也行呀。”
舞姬吓得花容失色,无助哀求着。一位背琵琶的老人赶紧过来,好说歹说,让王鲸放了舞姬,王鲸正在醉酒,一脚把老人推倒在地。
在座的客人敢怒不敢言,要么知道王鲸是城东霸王;要么见王鲸人多嚣张,不敢拦住。
“下流无耻!还不把舞姬放了!”
谁也没想到冲上前的是孙齐民,而孙齐民身边还站着扛凳子的李果。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李果捞起了条凳子。
赵启谟起身,也跟随过去。
他本来在等酒馆的东家过来摆平王鲸,奈何小孙,李果冲动。能在这种鱼龙混杂地儿开酒馆,东家肯定有些来头。
“我还以为是哪个不要命的,原来是小孙嘛。”
王鲸放开舞姬,朝小孙走来,番娃和猴潘挽袖跟来。小孙害怕地倒退两步,李果抡着凳子,一脸凶恶。
“啧啧,果贼儿,你还在给小孙当狗呢。”
“老子不去找你,你就得烧高香,还敢惹老子。”
番娃和猴潘一起抢李果凳子,争抢中,番娃被李果砸着手,同时凳子也被猴潘抢走。小孙握紧拳头,胡乱挥打步步逼近的王鲸,没有一拳打着,反倒被王鲸一拳捶在小孙腹部,直接把小孙打趴在地。
猴潘拉扯李果头发,李果咬番娃手臂,三人打成一团。
两个书童见状,也加入混战,阿荷颤颤巍巍想拿茶碗拍王鲸,反被王鲸撂倒;罄哥拽猴潘胳膊,竭力李果解围。
唯有赵启谟被遗忘,没人敢碰他,而他素来冷静。他在想着再一会东家的打手没出来,也该把巡卒叫来。
眼看猴潘摆脱罄哥的纠缠,捞起一只茶瓶就要往李果头上招呼。赵启谟挺身而出,拦阻在前。
“住手!快放手!”
李果趁番娃动手停滞瞬间,反身制服番娃,一顿捶。
“果贼儿,住手!”
赵启谟喝止。赵启谟的话,李果还是听得,他放开番娃,从地上爬起。他额头流着血,脸上还有一处淤青,没少挨打。不过地上的番娃比他惨点,缩在角落里哀嚎,脸又肿又红——李果专打脸。
“老赵啊,不是我说你,你可是出了名的偏心。”
王鲸丢弃战斗力只有五鹅的小孙主仆,大大咧咧坐在茶案上。
许久不见,王鲸长得又高又大,而且壮硕。他这人一身匪气,也不知道从哪里习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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