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这辈子不会靠任何人,包括我,我也知道,你不会愿意被人可怜、同情,可我希望你能过得好,不是因为同情,更不是因为可怜,而是因为我爱你。
我是个自私得无以复加的人,我就是看不得你过得那么辛苦。
那么重的伤在你身上,你倒是云淡风轻,可我看见的时候,我恨不得从身上割下肉来补上。
可岑歌,我从来都记得我们是一样的人,从来没有忘记过。我们一样都是男人,一样那么固执,也一样那么寂寞。可我希望我们都能不再那么寂寞,所以我愿意不再那么固执,我愿意在你面前不再遮掩分毫,我愿意倾尽所有、拥有所有,只为了能陪你好好地走下去,我们都能够不再那么寂寞。
岑歌,我希望能照顾你,我希望能被你照顾,我希望你愿意被我照顾,我希望你愿意照顾我。岑歌,你愿意吗?”
岑歌在心里想着,晏冷在心里等着。
岑歌真的动容了,或者说他真的震惊了。
晏冷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如果说他会因为厌恶林家而选择离开,从此泾渭分明,那么换做晏冷,晏冷会彻底毁掉那个家,毫不留恋,毫不手软;如果说他爱上一个人,如果不能美好相拥,他会选择离开,从此再也不见,可如果是晏冷,只要是他喜欢的,如果得不到,他宁肯亲手毁掉;如果一只猫或者是一只狗不喜欢他,那么他会走开,可如果是晏冷,他会用胡萝卜和大棒逼着他忠诚,可忠诚的猫狗在晏冷看来又是什么呢?不过可有可无罢了,他只是不能容许有东西违逆他罢了。
可现在的晏冷却让岑歌看不懂了,他觉得晏冷变了,比原来更加难以捉摸了,他看不透现在的晏冷。可晏冷却愿意在他面前把一切都说得明明白白,就这么把自己袒露无疑地呈现在他面前,逼他看透,这样的晏冷,让岑歌心颤,也让他无法拒绝。
“在一起吧。”岑歌如是说。
第十九回 改变
他们终于同居了,这个认知让晏冷兴奋了好久,整个人都活了,仿佛要飞起来一样。
岑歌觉得现在这个连头发都飞扬起来的人,才是他熟悉的晏冷。
之前的晏冷,尤其是在他面前的时候,说话做事都明明和往常无异,但岑歌总觉得晏冷很压抑,没有什么根据,仅仅是直觉。
而现在,他看着晏冷难得的像孩子一样的欣喜和兴奋,仿佛被他感染了一样,因为雀跃,嘴角带了笑。
黄昏的光穿过了98年江州老城的芸芸众生,穿过了清野前面刚刚抽出绿芽的树,穿过了寂静和喧嚣,穿过了天气、秋千和尘埃,穿过了薄薄的落地窗,带来了一室没有耳鬓厮磨的暧昧和没有嘘寒问暖的感动。他们两个人对于彼此的意义,不是海誓山盟的挚爱,也不是青春悸动的热烈与新鲜,而是像经历了沧海桑田之后寂寞和绝望的救赎,是在只有两个人的世界中看着窗外熙攘的相互依偎,但同样的是,他们都是彼此的唯一,没人可以替代,也永远不会背弃。
两个人就这么坐在江州的黄昏里,外面明明还算是春寒料峭,可他们还是觉得足够温暖。
晏冷悄悄翘起了嘴角,把头埋进了岑歌的肩窝里,闭上眼睛蹭蹭,一只手却偷偷地抱住了岑歌,然后一点一点往上爬,突然圈着岑歌的耳朵就不再松手,拇指蹭着岑歌耳朵上的还未褪尽的胎毛。
岑歌被晏冷蹭得有点痒,但是他没有躲开,反而向晏冷那边靠了靠,看着晏冷脸上像是吃饱了的餍足,岑歌好脾气地笑笑,他又何尝不是觉得安心呢?
黄昏悄悄过去了,天已经黑了,晏冷就这样靠在岑歌身上从四点多睡到了六点多,直道别墅外面白色的夜灯照了进来,晏冷才半睁半闭着眼睛醒了过来。
发现自己靠在岑歌身上睡了两个小时的晏冷一下子精神了,就听见岑歌说,“醒了?”
晏冷“嘿嘿”笑了几声,伸出爪子替岑歌按着肩膀,感觉到手下有些紧绷的肌肉,晏冷叹了一口气,明明床就在旁边,但是岑歌就这样让自己靠着睡了两个小时,一动都没动过,身上都僵硬得麻木了。岑歌从来都是这样一个人,认定了自己,就一门心si地对自己好,就像上辈子,不管他是走是留,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对自己,都无可挑剔。
其实晏冷是真的累了,强行把药力忍过去,不曾发泄,这非人的痛苦已经让他忍得异常辛苦,但是他知道那只是烈性的崔情药罢了,在冰焰一连出了三次,他下楼的时候腿都是软的,不过是强撑而已。忍过了最难受的时候,药力已经开始消退,只是消退后带来的虚弱感尤为明显,他真的觉得体力已经透支。可只是看见岑歌,接近岑歌,他就觉得安心,身上仿佛也不那么难过了。
岑歌不知道晏冷刚才出去是做什么,但是他看出了晏冷深深的疲惫,疲惫到了即便强撑也根本无法遮掩的地步。
原本岑歌的第一反应是晏冷的伤是不是又裂开了,但是他趁着靠向晏冷的时候,轻轻摸了摸他的后背,绷带还很齐整地绑着,也没有血迹伸出来,伤应该没事,所以他才没有把晏冷叫醒,任由他靠着,因为他知道他只是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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