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点点地映在南河上,随着水波的荡漾变得有些模糊,而这一刻的江州也变得那么让人捉摸不透,在这条南河上,他们都想起了藏在自己心底最深的东西,从来不曾显露人前,也许是欢喜,也许是伤痛,也许是悲哀,也许是看淡。
而当晏冷时隔十年再次和故人同游南河的时候,他的心里在想些什么呢?
他其实想了很多,可又像是什么都没有想一般,现在的他只是觉得这一刻,是这样的安静而又美好,值得他用一生去收藏纪念,而不是在午夜梦回时只有他一人的一场场轮回。
那时候,岑歌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了,而他用他和岑歌的眼睛,看着流光溢彩的焰火升上天空,映满了整条南河,也照亮了岑歌的脸,在梦里,他总也看不清楚,而醒来后,总也想不起来,他几乎在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曾找到过岑歌,是否真的和他一起站在南河大桥上整整一夜。
那时的他,活的地方,叫做悔恨的虚妄。
无休无止,没有尽头。
晏冷回过头,在那么多人当中一眼就找到了岑歌,他的岑歌,是那样的与众不同,可就是这么与众不同的岑歌,上辈子,自己竟然把他弄丢了。
岑歌的脊背那么直,闭着眼睛,和他一样,细细地听着这桥下的河水从心底流淌而过的声音,一条南河,却让他们的心里泛起波澜。
对于岑歌来说,今天的日子是特别的,在十七年前的今天,他出生在了定县的一条弄堂里,而在三年前的今天,他离开了林家,整颗心在外面飘飘荡荡,没有着落。
岑歌正在放空着思绪,突然被一双手蒙住了双眼,大半个身体都被一片温暖包围。
晏冷。
熟悉的气息,怎么可能错。
只听见晏冷低低的声音在回响在耳边,却像一阵清风吹进了心里。
他说岑歌,我的爱人,生日快乐。
可他没有听见的是,晏冷在心里回荡着的低语。
岑歌,我的爱人,好久不见。
晏冷在岑歌的耳后轻轻地烙下了一个吻,几乎一擦而过,却是从未有过的温柔缱绻,这十个字,将是最有效的咒语,会让人着魔。
他的生日,他从不会忘记,因为这一天,他难以忘记。
这世上,再也没有了那个会用这世上最温柔的声音祝他生日快乐的妈妈,再也没有了那个会和他一起鼓足气,然后用力吹灭所有蜡烛的妈妈。
而他呢?
走的人就这么永远地走了,可只有留下的人才知道,他们相互依偎的时光已不再,当他孤独得几乎发疯的时候,竟会暗自庆幸,幸好另一个人已不在。
每年的今天,他会买一块小小地蛋糕,大声地祝自己生日快乐,鼓足气吹灭唯一的一根蜡烛,然后……笑着流泪。
哪怕他再坚强,却终是掩盖不了心中那几乎将他逼疯的孤独,别人永远都不能感同身受,当你逼着自己活在一个只有自己一个人的世界,当你逼着自己不能发疯,这些孤独和寂寞没有撕心裂肺的剧烈,可却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一样,隐隐作痛。
不过,岑歌慢慢后仰,轻轻地靠在了晏冷的身上,他在这世间踽踽独行了三年,跟老天换了一个晏冷,他赚了,不是吗?
今天的南河没有璀璨的焰火,可谁又能知道,他们两个人目光流转不比焰火璀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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