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无遥脸色黯了黯,“那‘别人’可是小七?他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
执废把听风堂上沈荣枯用石子让他将酒倒在阿普身上的事说了出来,鼻子轻皱,想了想又把阿普是害死韩大力的事情也一并说了,虽然这件事殷无遥可能早就知道,但执废还是不由自主的想要告诉他。
对于阿普或是沈荣枯,执废都没什么好感。
殷无遥听到执废说到沈荣枯点过执废穴道的时候,一股怒气萦绕心头,手滑至执废的腰间,轻轻揉了揉执废受到石子撞击的地方,眼色更加深沉,而在听到阿普企图对执废套话的事情时,怒火中烧,手上的力道加大,让执废觉得有些痛,抬眼看去,帝王的脸色很不好。
“父皇?”执废小心轻呼着殷无遥,唤回了帝王的一丝理智,那双手已经不知何时改为环住了执废的腰,对这个姿势执废一直是觉得疑惑,这不像是父子之间会做的事情。
可是,殷无遥就是这种想到就做的人,礼教伦常于他而言不过是一纸空言,或许对他来说这样的动作很正常吧。
执废轻轻皱起眉,就算在帝王来说是正常,他却还是有些不习惯。
人活着,为什么就不能简单些,轻松些呢?
沈荣枯把执废叫到听风堂的时候,这次阿普不在,寨主高大的身躯直直伫立在一副画像前,画中人一身灰色衣袍,手扶长髯,头发灰白,目光深远,站在松柏旁,不染风尘。
听见执废走近的脚步声,沈荣枯没有回头,只是盯着那幅画看,执废也没有说话,站在沈荣枯身后,也观察着那幅画。
过了很久,沈荣枯才沉吟一声,“……这画上的人,是我父亲。”
“二十年前朝廷下令肃清前朝太子党羽,父亲深受牵连,家破人亡,我随母亲流亡至西北,辗转偷生,终是落草为寇……”背负着手,沈荣枯的声调平直,不见喜怒悲欢,谈到伤心的地方语调也不见低沉,仿佛在诉说别人的故事一般。
“沈某一向与朝廷势不两立,却也看不惯小番儿的入侵,两方夹攻,腹背受敌……”说到这里,沈荣枯转过身,用凶恶威慑的双眸盯着执废直直地看,勾起笑容却没有温度,“子非是朝廷的人吧……”
开门见山,没有拐弯。沈荣枯一针见血地指出了执废的身份,却没有更进一步说是如何发现执废身份的,恐怕寨子里也有不少暗中观察自己的人,难免被人看出蛛丝马迹,又是这种时候进的寨,沈荣枯怎么可能不会多加防范?只是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殷无遥和丹鹤。
身子不禁颤了一下,感受到逼人的视线,微微动了动唇,然后勇敢地抬起头,“只要沈寨主不与戎篱合作,一切交给朝廷,自然可保拔天寨上下平安。”
沈荣枯满意地笑了笑,“如此,沈某便与朝廷行个方便,若两国交战,我的寨子两不偏帮,事后朝廷也不得围剿我或是对我招安。”
想了想,执废还是点了头,沈荣枯似乎十分信任执废,竟然没有怀疑执废做出承诺的可行度,亲自动笔写了盟约书,签上名,递给执废。
那迅速的动作,仿佛算计好了似的,就等着执废开口。
心里边腹诽着沈荣枯这个老狐狸,执废拿起盟约书,逐字逐句细细看了,才收进袖中。
事情应该没有这么简单吧。
这么想时,沈荣枯笑着对执废说,“子非管寨子的账,应当也得了不少情报吧?”
沈荣枯眯起眼睛,把玩起桌上玉镇纸来,执废顿住脚步,疑惑地看着他,目光里多了些探询,“子非承诺不会把那些情报带走,寨主可安心了?”
听到执废的话,沈荣枯立时哈哈大笑起来,“全都带走也无所谓,只不过,得了寨子的情报,子非还得为沈某做一件事。”
用情报来交换条件,沈荣枯果然是个老狐狸,他知道执废就算不愿意,好不容易争取到拔天寨中立的态度,手中有了盟约,一旦沈荣枯提出要求,只要不是全不可行的,执废都会答应下来。
简直和威胁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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