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王把话说到这地步,李榆再傻也听懂了,这帮人与马奇、范永斗一样都是削减脑袋来挣钱,朝廷的事只是个托词,李榆突然笑了:“马大人、王大人,你们该早说清楚啊,费这么大的劲,我还以为你们要找我麻烦呢。”
马士英和王主事也松了口气,事情基本谈妥了,两人相视苦笑,不是他们没说清楚,是这小子太笨,以为大明的官都是公事公办,这要换个聪明点的人,早就心知肚明了。
事情一明了,三人立即成了同伙,躲在茶室里又商量了一阵,不过李榆实在太笨了,马士英觉得还是得找个明白人谈清楚细节,李榆挠着头说,我二哥李槐正在阳和,要不找他再谈谈。马士英气坏了,你倒是早说呀,要是知道李槐也在关内,我们跟你还费什么口舌。
马士英要求李榆立即派人去找李槐,务必要他到大同一趟,李榆自己也不能跑了,这桩买卖最终还得由他来拍板,大老王也慷慨地表示,李榆在大同的花销就记在大同太仆寺分司的账上,甚至暗示李榆如果闲得无聊,可以找几个大同姑娘谈谈心。
两天后,李槐由陈二柱带着找到李榆,哥俩一见面,李槐就垂头丧气地说了到阳和的情况,魏云中接任宣大总督后,宋统殷的日子也不好过,这个魏大人为官清正,属于东林党一系的人,一贯瞧不起奸佞小人,魏忠贤大权在握时把他赶回了老家,直到崇祯元年皇帝清除魏忠贤势力后才被重新启用。宣大三镇属于北党的老窝之一,像张晓那样跟阉党拉拉扯扯、首鼠两端的人大有人在,魏云中对这帮人从来就没有好脸色看,宋统殷也不幸属于此列,所以宋统殷和魏云中处得并不好,基本上说不起话。宋统殷带着李槐去见总督大人时,李槐话还没讲几句,魏云中就不耐烦了,摆起架子对他讲了一通华夷之辨的道理,还责问他身为举子为何甘愿投效北虏,李槐被教训了一顿面红耳赤出来,什么事也没办成,最后还是宋统殷想办法凑了两百石作马料的黑豆给他,总算没有空手而归。
“这个魏大人是个清官,认的是死理,我们丰州人在他眼里都是心怀叵测的北虏,他根本不愿意正眼瞧我们,以后我们指望不上阳和了,”李槐摇着头说,接着他又鼓励李榆,“我们丰州川这次做得最好,看样子死的人也就七千来人打住了,听宋大人讲宣府边外的插汉这回可惨了,至少要死两万人,蓟辽边外的哈喇嗔(喀喇沁)也没逃过此劫,要不是二三月份蓟辽督师在高台堡许他们粜米,他们全族崩溃都有可能。”
“不对呀,喀喇沁去年八月就归附金国了,明国怎么还同意他们粜米?再说他们比我们还穷,从哪找钱找牲口粜米?明国可真怪,有粮食不给我们却给归附敌国的部落。”李榆很不满意地嘟囔。
“谁知道呢,朝廷的事咱们也弄不清楚,算了,这事跟我们没关系,陈二柱跑来找我说,大同这边有急事要谈,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榆这才把与马士英、大老王谈的事说了,李槐听了大喜,马上拉起李榆就兴冲冲地跑去找马士英。
李槐一到,所有的事都好谈了,李槐见多识广,从来就不是书呆子,马士英更是八面琳珑、左右逢源,大老王当大明央企高管多年,圣贤书也许忘了,但生意经绝对吃透了,大家在一起讨价还价、争争吵吵一番,皆大欢喜达成一致,大部分时间在当木偶的李榆最后宣布成交。生意大功告成了,大老王又要请大家一起吃饭,而且一个劲抱怨李榆不肯替他花钱——李榆这两天住到了白吃白住的大同总兵府馆驿,除了没事找王牧民这个跟他一样的土鳖聊聊天,哪里也没去,他有自知之明,大明当兵的地位低,他们这种夷兵的地位就更低,连娼寮里的**都不愿意陪他们,但大老王对此很不满,一定要拉他们到大同最好的酒楼喝花酒,于是他们又浩浩荡荡杀向酒楼。
到了酒楼,马士英就跟回到自己家一样,也没看出来迎接他的酒楼老板脸色不对,闷着头就往楼上最好的雅间而去,这地方他太熟了,老板、伙计连同陪酒的粉头几乎都认识他,上了楼他才发现自己的宝地已经被人先占了,对方的势头似乎也不小,门外站了十几个随从,其中五六个膀大腰圆、面露凶相的显然是保镖。马士英立刻就火了,大同城里除了大同巡抚他就是老大,竟然有人敢抢他的宝地,劈头盖脸就把酒楼老板一顿臭骂,酒楼老板战战兢兢解释,他们哪知道知府大人今晚要来呀,有几个外地客商看中了他常去的雅间,又给足了银子,他们也不好阻拦啊,酒楼老板一边解释还一边偷眼瞧那几个保镖摸样的人。
马士英更火了,指着酒楼老板叫道:“胡老板,在你眼里本官还不如那些客商手里几个破钱?本官今天要宴请贵客,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立即把人轰走给本官腾地方。”
“对,把人立即轰走!”大老王也觉得没面子,跟着马士英大叫。
老板被逼得要哭了,只好又去央求雅间里的客人,不一会儿老板就被客人轰了出来,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怒气冲冲走出雅间,大声呵斥道:“一个知府有什么了不起,谁也得讲个先来后到的道理,我倒要看看是那个狗官这么张狂。”
“你是何人?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辱骂朝廷命官。”马士英、大老王立即跳起来,他俩身后的家丁、随从也上前跃跃欲试,对方的几个保镖也不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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